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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爾德

●瑞典前總理

●瑞典前外交部長

絕大部分國家都希望消除核子武器（核武）所帶來的生存威脅，這很合理，不過要讓核武消失在世界上，說的容易做起來難，甚至還有自我摧毀的風險。

打從冷戰結束後，全世界的核武庫存便大量減少。俄羅斯和美國各自削減了80％的核武庫存量。美國前總統歐巴馬（Barack Obama）執政期間，還敦促俄羅斯進一步減少核武庫存，西歐國家中，英國和法國也主動降低原本存量就不多的核武數量。

近年去核化陷入停滯

這些國家減少核庫存的理由各不相同。但它們都相繼簽署了1968年的《不擴散核武器條約》（Treaty on the Non-Proliferation of Nuclear Weapons，NPT），因此這些簽署國有義務降低國內核武數量。全球以NPT為基礎，擬訂降低核武器威脅所執行的措施。

近幾年來，去核化的進展陷入停滯。俄羅斯最近正在改變策略核武器結構，使其更加現代化，並開始更常公開談論國內的核武能力，這也解釋了為何西歐暫停去核化。至於美國，也正在評估現代化核武庫這個選項。

此外，巴基斯坦仍在製造用於核武器的可裂變物質（fissile material）。中東距離無核家園更是漫漫長路，主要歸咎於以色列。在2005年和2015年的NPT評估會議上，國際社會都無法就未來政策達成共識。當然，北韓的核野心更是在東亞製造出另一場核危機。

《禁止核武器條約》草案缺陷多

為了突破這樣的狀態，許多國家提出一個影響層面廣泛的《禁止核武器條約》（Treaty on the Prohibition of Nuclear Weapons），草案在7月初獲得聯合國（United Nations，UN）122個成員國的支持。不幸的是，這個極其重要的人道主義計畫，最終只形成一個有嚴重缺陷的方案。

方案中有三個問題顯而易見。首先，沒有一個擁核國家支持這項禁核條約，因此眼前這方案連讓世界少一顆核彈都無法。更糟糕的是，新條約可能削弱NPT的效力，儘管NPT自身也有缺陷，但它擁有相對廣泛的支持，包括聯合國五大常任理事國中國、法國、俄羅斯、英國和美國。最後，草案擴大範圍解釋，視核武嚇阻（nuclear deterrence）的概念為非法，或至少為不道德。如此，草案可能威脅到歐洲和東亞的安全。

條約的草案早先於今年（2017年）公開時，並沒有明確禁止使用核武器作為嚇阻的方式，但7月表決通過的版本中包含此條限制。此項改變事關重大。威脅以核武反擊除了可以阻止各國使用核武器，還能讓無核國家借助盟國的核武嚇阻保護自己，免於被其他擁核國家威脅。無核國家如果失去核武嚇阻，就有可能認為國內應該擁有自己的核武器。

基於這個原因，唯一參與制定禁核條約的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orth Atlantic Treaty Organization，NATO）國家荷蘭，最終還是投了否決票。唯一曾遭受核武攻擊的國家日本也並未支持該條約，因為它得依靠美國提供的核武嚇阻。

中俄等國不會放棄核武

沒有美國的保護，面對中國的核威脅和北韓的飛彈攻擊，日本根本不堪一擊。事實上，由於外交和深入制裁都沒能讓北韓停止核武開發計畫，因此核武嚇阻成為保護東亞國家免於受核威脅或攻擊的唯一可行辦法。同樣地，歐洲裡大多數國家——從芬蘭到葡萄牙——都不想毫無防衛地活在俄羅斯核彈攻擊範圍之下。

條約草案明文禁止使用核武嚇阻，可能導致世界變得更不安全。當然，條約的支持者指出，隨著時間的推移，這能讓大眾支持禁核，最終迫使擁核國家政府放棄核武器。

但這樣的想法太過天真。任何了解現實的人都知道，中國、以色列、巴基斯坦和俄羅斯不可能因為公眾反對而放棄核武器。

更糟的是，核武器在這些國家內廣受歡迎，因為它們被視為保障安全的方式，以及用來在世界舞臺上實現國家企圖的手段。我們這些希望世界無核的人雖然不必同意這一看法，卻也最好不要忽視它。

擁核、去核國家歧見恐加深

更實際的方針是要求美俄兩國繼續削減核武器數量。美國和俄羅斯所夾帶的風險都亟須解決。去核化走到最後，重要的是沒有一個國家繼續打造現代化核武器、用來擴張自己的核武實力，反倒是要進一步為降低核武鋪路。

在中東，結束當前的衝突以及制定衝突解決機制都有助於日後朝無核目標邁進。在這方面，伊朗和P5+1（聯合國安理會五大常任理事國加德國）的核協議是重要的第一步。

至於南亞，我們還是希望印度和巴基斯坦之間關係的緩解能帶來更好的核軍備控制。中國把核彈視為鞏固世界地位的力量所帶來陰影則持續困擾著印度。

最後，完整的去核化不應該在核爆發生後才實現。《不擴散核武器條約》的漸進方針、大國策略性減核，以及解決關鍵地區的衝突都能使世界變得更好。

在最好的狀況中，禁核條約草案的出現只是場小插曲，但我們仍有必要擔心草案使得去核計畫更加複雜，加深擁核和無核國家間立場的歧異。最糟的狀況下，此草案甚至會增加關鍵地區核衝突的風險。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The Wrong Way to Prevent Nuclear War​》，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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