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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奈

●瑞典哥德堡大學副教授

加泰隆尼亞地區議會數天內可能宣布加泰隆尼亞獨立，該地區是西班牙的領土已經有500年歷史。不過幾小時後，西班牙政府可能會派遣數千員警扣押加泰隆尼亞高級官員，從而終結長達40年繁榮的自治。反過來，許多加泰隆尼亞人可能走上街頭，發起反抗並造成可怕的後果。

乍看之下，西班牙可能陷入混亂的想法令人困惑。西班牙位居全球表現最好的民主政體之一，某些指標甚至領先於法國、義大利和美國。而且西班牙是全球投資者和遊客最喜歡的目的地之一。漫步在巴賽隆納宏偉而迷人的街道，在那裡爆發暴力衝突，比在英屬哥倫比亞叢林發現大猩猩還不可能。

誰會先跳車？

儘管如此，西班牙政府、加泰隆尼亞叛亂部隊間彼此對抗的確是可能的結果，除非主要參與方改變其行動方式。但他們都沒有這樣做的動機。就像電影《養子不教誰之過》（Rebel without a Cause）中的詹姆士·迪恩（James Dean）、賈德森 （Buzz Gunderson）一樣，西班牙、加泰隆尼亞政府正加速將汽車駛向懸崖，希望對方成為先跳車的那一個。

西班牙政府認為加泰隆尼亞議會不敢單方面宣布獨立，因為國際社會不會承認加泰隆尼亞獨立。加泰隆尼亞政府則信心滿滿地認為，西班牙政府所採取的壓制性對策重新喚起了人們對曾經看到的10月1日公投期間，員警毆打手無寸鐵的老婦和少年的記憶。西班牙當局此舉將為加泰隆尼亞和平叛亂鋪平道路，國際社會有可能普遍對此表示默許。

另外，西班牙和加泰隆尼亞政府都享有強烈的民意支持。西班牙中央政府執政黨保守派人民黨（PP）即使不討好加泰隆尼亞選民也可以輕鬆地在全國選舉中獲勝，人民黨僅有區區11%的選票來自加泰隆尼亞選民。

聯合與分離主義者陷入「社會困境」

同樣，分離主義政黨可以輕鬆地在加泰隆尼亞議會贏得多數。由於政府管控的公家傳播機構的控制，以及對私人媒體業者的大量提供補貼，雙方都可以召集一支可靠而狂熱的知識份子和新聞記者部隊，這些人煽風點火的評論正在促使衝突不斷升級。

這部西班牙大戲的演員們正面臨著被政治學家稱為「社會困境」（social dilemma）的局面：衝突的任何一方均可從自利行為中獲益，除非另外一方也同樣採取自利的行為。但如果雙方都堅持自利的原則，那麼雙方都會失敗。

聯合主義者和分離主義者若採用次佳方案對雙方都更有利。舉例來說，分離主義者可以放棄單方面獨立宣言，以換取進行有關憲法改革的談判，從而促成西班牙走向聯邦制。允許對憲法進行象徵性修改的憲法修正案，比如正式宣佈加泰隆尼亞為「國家」的宣言或實質性舉措，比如財政協定，將滿足絕大多數加泰隆尼亞人的獨立願望，並保持西班牙領土的完整性。

損害40多年來民主制度成果

問題在於，雙方都認為，妥協可能損害他們未來的談判空間。政治學研究顯示，現實情況可能恰恰相反。諾貝爾獎得主埃里諾·奧斯特羅姆（Elinor Ostrom）的研究成果顯示，我們可以用給予而非索取的反向策略來解決「社會困境」。如果一方表現出合作行為，其對手可能感受到回報的壓力，從而導致一系列合作而非報復，以及信任而非懷疑。

加泰隆尼亞現在需要上述理論。西班牙政府、加泰隆尼亞分離主義者都必須承認，如果他們以明智而大度的姿態行事，另一方可能以未來的讓步作出回應。

鑒於馬德里和巴塞隆納菁英當前完全隔絕的心理狀態，實現這一目標並不容易。但他們需要思考，他們的行為西班牙成功實行在近40年民主制度後，正如何危及數百萬人民得來不易的福利。在陽光明媚的西班牙，隧道的盡頭應當是光明的未來。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A Spanish Disquisition​》，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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