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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論壇》大國視角:中國是美國大債主 打貿易戰沒在怕

法蘭科 (Jeffrey Frankel ) 2018年04月22日 07:00:00

法蘭科
●哈佛大學教授
●美國經濟委員會前顧問

 

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3月頒布專門針對中國鋼鐵和鋁製品的關稅,中國4月2日宣布對128種美國產品徵收關稅,川普隨後也宣布對約500億美元進口額的其他1300種中國產品,徵收25%關稅。針鋒相對之下,中國威脅對美國106種出口產品(包括黃豆,汽車和飛機)加徵25%關稅,一旦美國關稅生效就立刻執行。

 

毫無疑問,一旦這些措施生效,就等於爆發了貿易戰——而且是一場美國不太可能打贏的戰爭。

 

中國為美國重要債主

 

儘管經濟學家普遍認為貿易戰中沒有贏家,但也有人辯稱川普的行動是一種精明的談判策略,驅使中國調整其貿易政策,例如要求外國企業分享智慧財產權來換取獲准中國市場。然而川普並不了解這類談判的基礎:以為擁有貿易赤字的一方必然具備更強的談判地位,然而實際上順差國往往處於強勢地位,因為它已經累積了一批對其「對手」的債權。

 

對於坐擁超過1兆美元美國國債的中國來說正是如此。當然,如果中國政府拋售其持有的美國國債,隨之產生的債券價格下跌對雙方都沒有好處,但是這並不代表此觀點無效。中國甚至不一定要靠拋售來發揮影響力。隨著美國債務規模的擴張和利率上漲,就算是中國可能停止購買美國國債的傳聞,都足以拉低美國國債價格並加速利率上漲。這將進一步削弱各大金融市場的信心,而它們早就對川普的貿易戰滿腹牢騷,總統每宣布一次關稅,市場就進行一輪拋售。

 

但還有更深層的理由讓我確信中國不會向川普低頭。美國和中國的關稅都會嚴重傷害美國人。例如川普對鋼鐵和鋁的關稅將迫使美國汽車行業對消費者提高價格,因為主要生產原料會變得更高昂了。中國的報復還會損害美國其他重要經濟部門,從農業到製造業都無法倖免。

 

雖然中國的產業和消費者也會因貿易戰而受到傷害,但該國的領導人可以壓制利益集團並扼殺抗議活動。無論如何,公眾輿論在極大程度上都會支持對美實施報復。中國人對19世紀的鴉片戰爭依然記憶猶新,當時這個「中央帝國」(Middle Kingdom)嘗試抵制英國強迫開放鴉片及其他進口產品的行為,卻飲恨而歸。伴隨這些行為而生的所謂不平等條約是中國「羞辱世紀」(century of humiliation)的一部分,而這個詞彙的崇高地位對現代中國大眾意識的重要性,就跟美國人對「自由」這個詞的理解一樣。

 

只有中國在面對貿易欺淩時拒絕退縮,才算是克服了那段屈辱的歷史遺產。再加上川普朝三暮四的壞名聲,中國領導人願意與川普協議改變國家貿易政策的可能性似乎很小。

 

美國赤字與中國關係不大

 

即使中國決定向川普讓步,意義也不大。例如,為了滿足川普減少雙邊商品貿易逆差的要求,中國可以減少向美國直接出口的商品,改成把產品最後的組裝部分放在台灣和其他國家,形同繞了一個圈子。這一結果雖然在經濟上毫無意義,但雙邊赤字本身的概念就是如此,因為中國對美國的出口產品其實包含了極高比例來自韓國,美國和其他地區的中間產品。

 

真正重要之處在於,2008年以來中國的經常帳盈餘持續下降,目前僅相當於GDP的1%。美國的外部赤字卻在增加,但這並不是貿易政策的結果,而是因為共和黨的財政政策持續擴大財政赤字,並減少國民儲蓄。

 

川普對中國智慧財產權「竊賊」的抱怨確實有一定道理,但解決這個問題需要技術專長和談判技巧,而不是在還沒完全了解的情況下直接出言威脅。最重要的是,這還需要與其他和中國有類似不滿的合作夥伴進行合作,最好包含透過世界貿易組織(WTO)等以規則為基礎的機構施加壓力。

 

但川普的戰略與之背道而馳,他認為多邊主義和雙邊談判都不適用於中國。然而,這種策略已成功迫使中國在2004到2014年間允許人民幣升值37%,並打擊假冒美國商品和盜竊美國軟體的行為。

 

美國同樣破壞國際規則

 

無論如何,現有貿易機構的缺點並不足以讓人訴諸於激進且無效的單邊主義。這種做法在1980年代並不奏效,當時總統雷根(Ronald Reagan)對日本商品施加所謂「自願出口設限」(Voluntary Export Restraint),最終卻使日本企業得益,而美國的處境在該限制撤銷後才得以改善。 2002年小布希(George W. Bush)總統試圖透過施加鋼鐵關稅來保護就業,卻造成流失的工作機會比受保護的多

 

川普也可能想繞開世界貿易組織,因為美國不是每場爭端都必贏的,但美國確實有90%的勝率。這也不是說美國從未違反國際規則,美國最近的舉動可比那些他們本應回應的中國政策更加明顯違反了這些規則。

 

雖然中國可能為川普保留一些面子,但實質性的讓步是不可能的。川普的戰爭無助於改善美國的外部平衡、產出、就業或實際工資,也沒有什麼幸災樂禍的照片、自鳴得意的推文或歌功頌德的《福斯新聞》(Fox News)報導能改變這種狀況。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Why China Won’t Yield to Trump,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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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籤: 貿易戰 國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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