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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蘇

●世界銀行前首席經濟學家

●康乃爾大學經濟學教授

孟加拉成為近幾年亞洲最驚人且出乎預料的成功國家之一。曾為巴基斯坦地區其中一個最窮的國家，孟加拉1971年獨立後，飽受貧窮和飢荒肆虐，多年來仍處於自身難保的狀態。事實上，2016年狀況看起來杳無生機，當時孟加拉成長速度比巴基斯坦快，都被認為只是湊巧罷了。

女性賦權推動孟加拉經濟

不過結果證明，那一年就是孟加拉的歷史轉捩點。從那時起，孟加拉每年國內生產毛額（GDP）都高巴基斯坦約2.5％，今年則有望超越印度（雖然這主要顯示出印度經濟成長減緩，應透過改善政策管理不當的方法來解決此問題）。

除此之外，孟加拉人口成長速度每年為1.1％，比巴基斯坦的2％還低，這代表孟加拉人均收入成長每年比巴基斯坦快約3.3％。推論後即可得知，孟加拉2020年的人均GDP將超越巴基斯坦，甚至購買力平價（purchasing power parity）也會修正。

孟加拉悄然無息的轉型應該歸功於誰呢？就所有大規模的歷史現象來說，我們難以說出特定答案，唯一能發現的只有線索。不過就我的觀點來看，孟加拉經濟轉型有極大部份原因來自於女性賦權這項社會改變。

多虧非政府組織格萊珉銀行（Grameen Bank，意為「鄉村銀行」）和孟加拉鄉村促進委員會（BRAC），以及該政府近期的努力，孟加拉在女童教育和女性發言權方面有了極大進步，無論是家庭事務或公共事務皆如此。這些進展成功改善孩童的健康和教育，好比巴基斯坦平均壽命現為72歲，而印度才68歲，巴基斯坦則為66歲。

孟加拉政府在這方面也有功勞，他們在經濟包容性層面支持草根計畫，其正面效應可從世界銀行（World Bank）最近釋出的數據得知。孟加拉擁有銀行帳戶的成年人裡，有34.1％的人2017年進行數位交易，相較之下，南亞平均只有27.8％。另外，孟加拉的靜止戶比例僅10.4％，印度則有48％。

孟加拉免於政府惡法之害

孟加拉能有如此成果的另一原因是成衣製造業的成功，這成功由很多因素推動，當中一個值得注意的重點是，孟加拉的主要成衣公司規模都很大，特別是跟印度相比之後。這主要歸因於兩國不同的勞工法案。

所有的勞工市場都需要規範，但印度在1947年立下的《勞工爭議法》（Industrial Disputes Act）嚴格限制公司與勞工訂立契約、擴大勞動力的能力，最終導致弊大於利。巴基斯坦和印度是在1947脫離大英帝國統治獨立的前幾個月，立下這項法案，代表這兩個國家都繼續沿用該法。不過巴基斯坦的軍政府無法忍受位處於現孟加拉所在地區的貿易聯盟，便在1958年撤除法案。

因此，一開始就不受該法拘束的孟加拉，為製造商提供更好的環境來達到一定經濟規模，並創造大量就業機會。即使孟加拉還需要更多強力規範來保護勞工免於職場危險，少了明確限制勞工市場彈性的法律，還是讓就業機會和製造業的盛況得以蒸蒸日上。

國內宗教狂熱成最大威脅

問題是孟加拉的強健經濟表現能否維持。該國確實未來前景看好，但政策制定者仍有其他風險需要考量。首先，當一個國家經濟開始起飛，貪汙、朋黨營私和不公平現象都有可能逐漸增加，如果未加審視，甚至可能導致成長停擺。這點孟加拉也難逃其害。

但保守派團體和宗教基本教義派帶來的威脅更是嚴重，他們反對政府在社會改革上進行的初期投。如果這些投資遭到撤回，可能帶來嚴重且漫長的經濟重挫。這並非過時的擔憂：歷史上，宗教狂熱多次摧毀了表現活躍的經濟。

舉例來說，在1000多年前，阿拉伯的哈里發統治著經濟相當活躍的地區，像大馬士革（Damascus）和巴格達（Baghdad）等城市，都是全球文化、研究和創新的孕育之地。然而，當基本教義派開始紮根並擴散時，黃金時代結束了。從那時候起，現在看不見大膽追求的野心，只剩對過去榮耀的永遠緬懷。

須警惕基本教義派帶來的威脅

巴基斯坦的歷史也十分相似。早期巴基斯坦的經濟表現相當溫和穩健，人均收入遠超過印度，像拉合爾（Lahore）等城市當時也成為藝術和文學的匯流中心。不過隨著軍政府統治，開始出現壓抑個人自由的限制，伊斯蘭基本教義派團體也反對開放。到了2005年，印度在人均收入上超越巴基斯坦，並一直保持大幅領先。

不過這無關特定地區，印度直到幾年前，民主還相當活躍，每年以超過8％的驚人比例成長；如今，印度基本教義派歧視少數族群和女性，蔑視科學研究和高等教育，威脅著該國的經濟收穫。同樣地，葡萄牙在15、16世紀的全盛時期也因為基督教狂熱成為政治主力而邁向傾頹。

鑒於上述例子，孟加拉必須警惕基本教義派帶來的威脅。孟加拉總理哈西娜（Sheikh Hasina）曾誓言解決這些危機，所以成功是有希望的。在這情況下，孟加拉將逐步往20年前意想不到的局面前進：成為亞洲國家成功案例。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Why Is Bangladesh Booming?》，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