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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論壇》造神視角:習近平最嚴峻挑戰 中美貿易戰

裴敏欣(Minxin Pei) 2018年08月07日 07:00:00

 

裴敏欣

● 華裔美國政治學家,專長中國政治經濟、中美關係

● 美國加州克萊蒙特·麥肯納學院政府學教授

● 著有《出賣中國:權貴資本主義的起源與共產黨的潰敗》(China’s Crony Capitalism

 

政治有個總會令人驚奇的特性(a nasty habit),特別是在像中國這樣幾乎沒有透明度和充斥權謀的國家。

 

5個月前,習近平主席透過廢除國家主席任期限制表明終身職意圖,震撼了中國同胞,不過真正的震撼是後來才出現。

 

從支持到反對

 

習近平宣佈(廢除任期制)時,傳統觀點認為他在中國黨內的統治地位幾乎是絕對的,權威不可能受到攻擊。但習近平目前正面臨自2012年11月上台以來最糟糕的夏天,特點是源源不絕的壞消息讓許多中國人(特別是中國菁英)感到失望、焦慮、憤怒、無助,並對日益強大的領導感到不滿。

 

7月底爆發的最新消息是,政府調查人員發現一家製藥公司持續生產白喉、破傷風和百日咳的不合格疫苗,還偽造了狂犬病疫苗的數據。

 

全中國數十萬兒童都接種了有缺陷的疫苗

 

當然,中國經歷過許多類似的醜聞,從受污染的嬰兒配方奶粉到血液稀釋藥物肝素的污染,貪婪的商人和腐敗官員都要承擔責任。但習近平在打擊腐敗和加強控制方面投入了相當多的政治資本。

 

一家擁有深厚政治關係的私營公司身陷疫苗醜聞的暴風眼,這一事實令人痛苦地證明,習近平自上而下的反腐運動並未像宣稱的那樣有效。習近平鞏固權力的一個意想不到的後果是,他必須對醜聞負責,至少在中國群眾眼中是這樣。

 

但是,即使在疫苗暴露之前,對習近平的反對也開始了。

 

個人崇拜與貿易戰

 

中國民眾越來越關注(習近平)個人崇拜的逐漸形成。

 

最近幾個月,習近平的支持者在這方面表現得不遺餘力,習近平在文化大革命期間作為農民待了7年的荒涼村莊(陝西省延安市的梁家河村)竟被稱為「大知識」的來源,成為一個炙手可熱的旅遊目的地。

 

對於部分人來說,這太讓人聯想起毛澤東的準神聖地位,毛澤東在「大躍進」和「文化大革命」期間造成數百萬人死亡,幾乎摧毀了中國經濟。

 

事實上,目前中國的經濟狀況是嚴峻的,股市中的指數已下跌了14%。3個夏天前,面對股價急劇下跌,習近平下令國有企業購買股票以支撐市場。但是,一旦強制購買停止,市場馬上出現另一次下滑,這次的環境背景則是外匯儲備枯竭。

 

習近平這次並沒有重複之前的「經濟文盲(economic illiteracy )」,但中國股市接下來會出現的問題仍然是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

 

還有更糟糕的經濟新聞。

 

人民幣已達到13個月來的低點,雖然國內生產總值增長表面上有望實現2018年的6.5%目標,但經濟顯示出疲軟的跡象。投資,房地產銷售和私人消費都在放緩,促使政府停止去槓桿化努力,並撥出更多資金來支持增長。

 

然而,最糟糕的經濟發展是與美國展開的貿易戰。

 

儘管尚未感受到經濟影響,但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發起的貿易衝突可能是習近平迄今面臨的最嚴峻挑戰,原因遠遠超出了經濟。

 

中國的方向正確嗎?

 

對於初學者來說,習近平推動了「中國夢」,這使中國迅速復興並成為世界大國。但是,隨著貿易戰的顯而易見,中國仍然嚴重依賴美國的市場和技術。習近平的中國不再是一個重新煥發活力的霸權國家,為了重塑全球經濟而被拖累。

 

地緣戰略的影響顯而易見。自鄧小平開始領導中國走出毛澤東黑暗時代以來的40年裡,中國實現了前所未有的經濟增長和發展。

 

但是,如果不是中國與美國保持合作關係的政策,這種進展是不可能的,或者至少不會這麼迅速。在任職期間,習近平已經改變了這一政策,尤其是他在南中國海的日益激進的行動。

 

這些發展指向了一個直截了當的結論:中國走向了錯誤的方向,中國的菁英們並沒有流失,但他們的挫敗感是顯而易見的,而且逐漸擴大。

 

然而,儘管傳聞退休的老年領導人反對他的權力,習近平仍不太可能被推翻。

 

他仍然牢牢控制著中國黨國的安全機構和軍隊。另外,正如鄧小平和其他資深革命家在1978年推翻毛澤東親手指定的領導人華國鋒一樣,他沒有勇敢或影響力真正挑戰他的權威的競爭對手。

 

直接面對統治風險

 

儘管如此,習近平的前進道路依然岌岌可危。如果他保持現在的路線,那麼中國也會如此,每次失誤都會加劇對習近平領導班子的負面印象。然而,改變方向也可能損害習近平的聲譽,因為這等於承認先前的判斷有缺陷,這對於任何領導者來說都是一個問題,尤其是像習近平這樣的強人,習近平目前必須採取的新政策可能都在挑戰他的直覺和價值觀。

 

風險是真實的,但習近平可能沒有多少選擇,只能面對他們,正如中國目前積累的不滿情緒暗潮洶湧暗示的那樣,他需要一套新的治理策略。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China’s Summer of Discontent,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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