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博物院裡有一組大唐仕女俑，這些仕女一個個姿態迥異，各具神韻，卻一律體態豐盈，或者可以說就是幾個柔軟可愛的胖子。從她們身上可以看出大唐女人穿衣打扮的特點，大多梳著高高的髮髻，穿著質料非常輕薄的衣裙，領口開得很低，裙子的腰線很高，與今天街上流行的高腰裙幾乎別無二致。

高腰低胸是唐代女子衣裙最顯著的一個特點，但她們的衣裝卻不是一開始就這樣。初唐的女子在衣裝方面非常保守，那個時候流行的還是桃形領口或交領，上衣非常瘦小，露的也沒有那麼多。即使是出行，女人們也都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全身障蔽，不欲途路窺之」，和其他封建時期的女性一樣，都十分謹慎小心。

這一切的改變，是從中國第一御姊武則天二次入宮並執掌朝政開始。

這個世界是由男人和女人所構成，當男權在社會上占據絕對優勢時，女人自然而然就成為男子的附庸物。女人的一切都是男人的，不允許她將屬於他的東西隨意呈現給另一個男人看，更不能容忍與另一個男子共同享用，所以他會把女人包裹得嚴嚴實實，告訴女人哪怕只是妳的影子被另一個男人看一眼，都是罪大惡極的事。

自從武則天控制了大唐的政治權力後，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女人再也不用低眉順眼地對著男人唯唯諾諾，她們開始充滿自信地向這個世界展示美與才能。這一時期的女性，公開挑戰男性的權威，在此以前，所有在女子身上不可想像的事情，全都被她們付諸實踐，包括做官、打馬球，還包括養情人，當然也包括大幅度展露自己美麗的身體。

「粉胸半掩疑晴雪」，她們袒露胸部的程度不斷擴大，身形也更加飽滿挺拔。衣服的面料開始採用更為輕薄的紗羅，這些面料有些部分甚至是半透明的，比今天的雪紡還要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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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們就來看一看大唐美女的服裝款式究竟是什麼樣子吧！

唐朝女人當時流行的服裝款式叫做「襦裙服」，襦上裙下，就是現在的兩半截上下混搭。不過，與今天不同的是，這個「襦」比較短，最多只及腰長，與下裙相接，卻可以露出胸的上半部。

襦衫的下面，當然要接一條長長的拖地長裙了。古時候，這個「裙」叫做「裳」。李太白的「雲想衣裳花想容」，想的就是這個「裳」，有點近似現在女人穿的裙子，不同的是裳不光女人穿，男人也穿。不過，我們這邊說的是唐朝女人的打扮，就先把它當作裙子來說吧！

唐朝女人的裙長及地，腰卻裁得很高，很像現在的韓版高腰裙。前些時候，我買了條這樣的裙子，賣衣服的人告訴我這是眼下最流行的款式，我以為是趕上了時髦，殊不知，竟然是一千多年前流行過的。
 

接下來說的是唐朝美女們都喜愛的一件小衣服──襴裙。

大家可能覺得非常陌生，根本想像不出來襴裙是一種什麼樣的衣服。但估計現在大部分女孩兒都穿過這種衣服，很像現在常說的「抹胸」。

據說襴裙的來歷與楊玉環的一段桃色故事有關。她的胡人義子安祿山，不知道是真醉還是假醉，喝過酒後總喜歡在楊玉環的酥胸上亂摸，下手重時會把楊玉環的酥胸抓破。楊玉環無奈之下，只好做襴裙把胸護起來。

當然，這只是個傳說。中國女子的胸衣在唐朝以前就出現了，不同的是多加了兩條肩帶，近似於後來的肚兜，從脖子以下一直護到小腹，僅在後背繫上兩根纖細而神祕的繩子。

據我所知，「抹胸」的名字在唐代還有很多，比如訶子、腰彩、合歡、脅衣，指的都是圍在女人胸前的一件小衣服。最不可思議的是，唐朝的抹胸還有一個名字叫「襪」，對，就是襪子的襪。盧照鄰有句詩說：「倡家寶襪蛟龍帔。」這裡的「襪」指的絕對不是現在的襪子，而是娼妓的抹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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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再來說說最有大唐服裝特點的一件衣服──半臂。

前面講過一個故事，李隆基當臨淄王時，生日那天去王姑娘家串門，王姑娘當掉一件衣服回來替他過生日，當掉的就是一條紫色半臂。

什麼是半臂呢？

其實就是一件短袖外套，穿在上襦外面。這件外套不分男女，大唐人民都愛穿。簡單隨性，交領，右衽，下面接襴。什麼是襴呢？這是中國古代服裝的特色，可以理解成是在衣擺的下面再接條寬幅邊的意思。

另一種女式外套叫「褙子」，和現在女孩子的外搭十分接近。直領、對襟，腋下開胯，今天很多服裝是不是都採用了這樣的設計？所以才說大唐女人在穿衣打扮上領先了我們一千多年。當然也可以說，今天所有的這一切，其實都是復古，這樣說好像會更有面子一些。

好了，現在介紹一件最具女性特點的服飾，非常嫵媚，十分仙氣，就是大唐美女第一首選的服飾搭配─帔帛。

電視劇《大明宮詞》的太平公主，行走時肩膀上總有兩條長長的大紅色絲帶，就是現在要說的「帔帛」，後來慢慢演變成披肩。沒有哪個女孩兒不喜歡披肩，我的衣櫃就掛著好幾條，我一直都覺得披肩最能體現女性美，原來它的首創是在大唐。

最後，我們看看大唐女人腳上都穿什麼樣的鞋子。

有一種是「履」，古人常把鞋子叫做履，但實際上，鞋和履還是不太一樣。就拿唐朝人來說吧！「履」顯然更具有儀式感，鞋子則隨興點。從質料上來看，履大多是絲製品，當然也有用錦、麻、氈或皮做的。履頭的花樣很多，有的做成鳳頭，有的做成鴛鴦，有的做成如意，反正就是什麼好看，什麼吉祥，什麼看起來高貴又大方，就可能做到履頭上。

鞋子就沒有那麼複雜，多用絲繩或麻繩製成。這樣你就能聽出來，履多半是有錢人穿的，而鞋大多是平民老百姓穿的。

至於靴子，原本是舶來品，跟著胡人一起來到大唐。胡人騎馬都要穿靴，並且不分男女。唐朝女人愛好時尚，男人怎麼玩，她們也要跟著怎麼玩；男人騎馬，她們也騎馬，男人的腳上穿高筒靴，她們的腳上自然也會穿高筒靴了。

除了這三類以外，唐朝人的腳上還穿一種「屐」。對，沒錯，日本人現在還愛穿木屐，其實是從大唐流行過去的。屐沒有鞋幫，只有鞋底，底下有齒，上面穿繩，很像今天的夾腳拖。李白詩裡說：「玉面耶溪女，青娥紅粉妝；一雙金齒屐，兩足白如霜。」這會是一雙多麼動人的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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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時尚大唐：泡酒吧、迎娶闖關、造型假髮……你玩的，都是唐朝人玩剩的​​》，時報出版。

【作者簡介】

王一凡

地地道道的關中女子，喜歡用自己的文字書寫關中的歷史故事與傳奇。

2015年出版長篇小說《穿過塵霧》，2018年出版長篇小說《離離原上草》。
現為陝西省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