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書:彭帥也帶起了中國「#MeToo」運動

洪如靜 2021年11月28日 00:00:00
中國網球名將彭帥指控前中共國務院副總理張高麗對她性侵,除了從政治鬥爭角度外,另一股聲音則指出這是由彭帥發起的「#MeToo」運動。(湯森路透)

中國網球名將彭帥指控前中共國務院副總理張高麗對她性侵,除了從政治鬥爭角度外,另一股聲音則指出這是由彭帥發起的「#MeToo」運動。(湯森路透)

在中國共產黨以黨治國的政治體制中,以每五年舉行一次、由中央委員會召集的全國代表大會決定黨內的重要事務。而中全會則是指中央委員全體會議;中央委員為中共權力金字塔中的最頂端,第十九屆中央委員除了廣為熟悉的總書記習近平外,尚有另外六名政治局常委,分別為:李克強、栗戰書、汪洋、王滬寧、趙樂際、韓正等人。

 

中共十九屆六中全會,也就是第十九屆中央委員第六次全體會議,於日前(2021年11月8日至11日)落幕,黨中央並宣布即日起將開始進入二十大之選舉流程,預計於明年六月底前結束,並於下半年在北京召開二十屆首次全代會。由於涉及中央高權的職位調動,連帶影響到中國政治內部的運作與對外態度轉變,因此國際也提高了對於中共當局的觀察與敏感度。

 

在這樣政治鬥爭白熱化的階段,中國網球女單名將彭帥卻於本月(11)2日於微博帳號發文,以淺白文字指控前中共國務院副總理張高麗對她性侵,然而發文20分鐘後就被下架,且相關關鍵字也被封鎖,彭帥本人更是下落不明,引發國際網壇的關注。除了世界女子職業網球協會(WTA)強硬呼籲應對彭帥之指控實施「徹底、公平、透明且不售言論審查的調查」外,美國白宮與聯合國也對此有所表示。中共官媒其後則陸續於推特發布彭帥致電WTA的信件與照片、聚餐影片等,然而這樣「被報平安」的舉措卻讓各界對於彭帥的安危更感擔憂。

 

中共黨內的派系鬥爭區分為多種類別,若以領導人來區分,除了習近平為首的「習陣營」外,最為人所知的是前國家主席江澤民為指標的「江派」、以前中共中央總書記胡錦濤為首的「團派」,以及由紅二代、官二代組成的「太子黨」(習近平通常也會被指為太子黨的代表性人物)。以目前十九大的組成人員而言,李克強、汪洋皆被認為是團派成員,而韓正、王滬寧、趙樂際則來自江派,栗戰書則是習近平的心腹。

 

隨著二十大在即,習近平究竟會欽點誰出任下任接班人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而黨派中互相鬥爭的暗流也逐漸白熱化,新聞報導中不時指出習近平打壓團派與江派的聲音,意圖提高己方陣營在黨中央的占比人數。而由於彭帥事件是中國第一起涉及中共中央權威人物的性醜聞,張高麗更是知名的江派成員,且彭帥爆料的時間點恰巧就在十九屆六中全會的前幾天,時間上與人物上的巧合讓整件事情蒙上陰謀論的色彩,許多聲音都在猜測彭帥是否淪為打壓江派的一顆棋子?

 

中共政權對於網路言論的管制早已不是話題,透過封鎖關鍵字來屏蔽爭議事件也是慣常做法,因此多數人會質疑如果是會嚴重影響中共當局政權的貼文是否有可能被發布?尤其許多名人新聞爆發時都被質疑是否是為了掩蓋中共政策的其他爭議,何況彭帥文中涉及到中共高層,不要說被發布出去了,光是發佈後能停留20分鐘都十分罕見,不禁令人聯想這是否也是刻意為之?

 

筆者對此說法則未置可否,先不論官方封鎖了國內消息後,多數關注彭帥事件者為國際人士,因此是否真能打壓到江派人士、影響國民對於江派的觀感或許成效不大。且若目的為打壓江派人士,但因對象為國際上知名的網球女將,此事件一旦升為國際關注之焦點反而會重創中國於國際中的形象,若處理不慎更會影響中共政權的統治正當性,風險過大反而讓人難以相信這會是打壓江派的路徑之一,除非其中還有更深層的內幕尚未被曝光。

 

然而,除了從政治鬥爭的角度來按此次事件外,另一股聲音指出這是由彭帥發起的「#MeToo」運動,用以譴責性侵害與性騷擾,尤其是植基於階層不平等或種族歧視上的性醜聞。筆者認為這是少數女性勇於跳出來對抗高層人員的案例,並可以回應到中國內部越趨明顯的厭女傾向與輕視性別議題的態度。實際上中國性別歧視的案例並不少見,其中父權結構與儒家思想根深柢固的存在更讓性少數族群難以發聲,今年除了官媒批評「偶像娘炮化」並傳出娛樂圈有「禁娘令」外,也有官方無預警下架或刪除各大學LGBT社團帳號的新聞,而社會中對於年近三十且擁有高學歷收入卻未婚的「剩女」更貼上單身汙名,尤其媒體更指責其「擇偶標準挑剔」、「事業野心太大」等,使得厭女文化在中國甚囂塵上。

 

儘管政治權勢的鬥爭會影響到國內與國際政局上的變遷,然而從人權的角度上,當各國逐漸走向性別主流化,並越來越重視性少數族群與女性權益時,中國社會與官方卻像是開倒車般強加性別刻板印象於國民,彭帥絕對不會是唯一被高官性侵的女性,然而若連在國際上擁有如此知名度的網球女將都面臨「被消失」的危機,可以想見其他在職場上、校園中、家庭裡被上級領導、師長、父執輩所宰制的女性們又面臨何等危險處境,又有誰能為這些性難民們發聲呢?又彭帥事件是否可能點燃中國內部對於性別不平等的質疑,並引發後續的運動與改革,值得我們關注,願有天也能看見性別平等落實於中國境內。

 

※作者為國立清華大學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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