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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報》專訪拉圖:透過「蓋亞」看見生態危機與社會不平等間失落的連結

傅莞淇 2017年05月26日 07:01:00
法國哲學家拉圖接受《上報》專訪。(攝影:李隆揆)

法國哲學家拉圖接受《上報》專訪。(攝影:李隆揆)

當代科技與社會研究(STS)大師、法國哲學家拉圖(Bruno Latour)5月再度訪台。

 

在2017年最新英文著作《面對蓋亞》(暫譯, Facing Gaia)中闡述一個「新氣候體制」(The New Climatic Regime)到來的拉圖,在接受《上報》專訪時解釋,雖然人們常將生態危機與社會不平等分開談論,但他們其實是同一個議題,而「蓋亞」的概念有助於我們看見這兩者之間被忽略的連結。


蓋亞(Gaia)為希臘神話中的大地女神,也是地球的人格化身。由英國化學家洛夫洛克(James Lovelock)與美國微生物學家馬古利斯(Lynn Margulis)於70年代發展的「蓋亞理論」認為,地球上的有機體與無機環境共同構成一個生態系,影響地球系統、並維繫了生命存續的條件。


科學的發展與人類活動改變了人類面對自然的概念。隨著自然環境變得更加脆弱多變,有些人以「人類世」(Anthropocene)強調人類活動對自然帶來的影響。拉圖提出以蓋亞為基礎的「新氣候體制」,認為這個名詞更能突顯其中的政治面向。

 

 

將概括性的「自然」地方化

 

拉圖表示,蓋亞是一種不用「自然」這個詞來討論自然的方式,也是打開另一種論述、對話的方式。蓋亞理論是一個科學理論,但也可以包含政治、道德、神學等層面,以及相互合作的基礎。而其中政治面向是拉圖最感興趣的部分。

 

「自然的概念是很模糊的。」拉圖說,「包括地心到銀河...那太大了。我們並不住在那樣的自然裡。我們住在地球薄薄的一層皮膚上,這就是蓋亞。」他認為比起一個概括性的「自然」,討論人們所居住的領土(territories)更能激起行動力,「可以說我關切的是從自然轉移到領土。生態問題關乎的不是自然,而是我們生存的情況。」

 

4月於葡萄牙里斯本參與反氣候變遷的示威民眾。(湯森路透)


拉圖將領土與國界區辨開來。在國界意義上的領土並不重疊,但經濟、生態性的領土並非如此清楚劃分。領土的意義也包括人民生存的條件。與英國關係密切的歐洲大陸可視為英國的領土,中國正在拓展的新絲路計畫也是擴張領土的行動。比起談論全球化,拉圖認為應該談論的是種種領土範圍重疊的全球化們(globalisations),且彼此可能有著互斥的關係。

 

看見社會不平等與生態問題之間的連結


所以,人類應該對自己生存的環境負責嗎?拉圖給出肯定的答案,但指出這取決於對責任的認知,「因為這是非常不平等的。」他舉例,一個原住民部落的生活可能因一間大型企業管理階層的抉擇而受到巨大衝擊。談論責任不僅該有所區別,「比較好的談論方式是結合社會不平等與居住領土的議題。」
 

2015年巴黎世界氣候變遷大會上,示威民眾們拋起一個地球造型的氣球。(湯森路透)


通常在談論自然、生態議題時,人們較少著墨至社會平等的層面,但拉圖認為人類發展所帶來的生態危機與社會不平等其實是同一個議題。而如今貧富差距如此龐大,正是掌有利益階層已在生態危機中放棄邁向社會平等的一個證據。

 

民粹主義是一個失準的用詞


拉圖觀察,生態危機、社會不平等加劇、為國家發展鬆綁法規、以及否認氣候變遷這些事是同時在80、90年代發生的。近來人們時常談論民粹主義在歐洲與美國的崛起,這個詞一般指涉相對於菁英的一般大眾的權益掛帥,但拉圖認為這更接近為一種徵狀(symptom),「人們了解到自己已經被拋棄了。」

 

在美國總統川普執政百日時上上街要求「環境正義」的民眾們。(湯森路透)


富有的國家與富有的人民在生態危機中預見慘澹的未來,決定拋棄社會團結的包袱,保有自己存續的機會。「你可以看見美國富豪們在買紐西蘭、(南美)巴塔戈尼亞的地。」拉圖說,「1%的人準備好逃離了。」

 

在拉圖的詮釋中,民粹主義是描述那些了解到全球化之夢不會實現的人需要獲得保護的詞彙。感覺被出賣的人們發現全球化的利益並沒有降臨到自己身上而想要獲得保護,但如今唯一可以獲得的是國界線的保護,「這也是我對英國脫歐的解釋。」

 

這個假設接合了生態危機與社會不平等間失落的連結。拉圖表示,他原本不確定自己的這個理論是否站得住腳,直到川普(Donald trump)當選,以及他那富有且大抵否認氣候變遷的團隊,「如果我的理論是真的,那麼他們的做法是合情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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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字: Bruno Latour Ga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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