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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柏林看見台灣紀錄片的力量

邱貴芬 2017年06月12日 00:02:00
《看見台灣》贏得台灣觀眾的高度認同,關鍵在於空拍鏡頭的角度運用,在於影像與聲效的震撼,在於影片結構上「美麗」與「哀愁」的對照。(圖片摘自網路)

《看見台灣》贏得台灣觀眾的高度認同,關鍵在於空拍鏡頭的角度運用,在於影像與聲效的震撼,在於影片結構上「美麗」與「哀愁」的對照。(圖片摘自網路)

《看見台灣》是齊柏林留給台灣最寶貴的禮物。為了拍攝這部影片,以及其後續,他做出異於常人的犧牲。《看見台灣》究竟是什麼樣的影片?什麼樣的台灣文化資產?這部台灣有史以來最賣座的紀錄片據說累積了400小時直昇機的飛行時數,耗時三年進行空拍,票房高達二億。齊柏林對台灣最大的貢獻,與其說是他的空拍攝影,不如說是他以這些空拍鏡頭作為素材,用紀錄片的形式,訴說了一個有關「台灣的美麗與哀愁」的故事,透過院線戲院放映,感動全台觀眾,促使觀眾的環境意識抬頭,進而在觀影之後採取行動,形成公民社會壓力,迫使政府不得不正面回應此片所暴露的許多台灣環境破壞與污染的問題。正確來說,《看見台灣》讓我們看見的不僅是空拍鏡頭下的台灣,而是台灣紀錄片的力量。

 

如此展現紀錄片的巨大能量,可說是《看見台灣》最重要的貢獻,也是齊柏林留給台灣最寶貴的遺產吧?他讓我們看到,紀錄片可以如何訴說一個故事,如何讓人感動,如何讓人回應影片的召喚,如何讓實際的效應在現實社會裡產生。齊柏林是如何辦到的?《看見台灣》如何讓人看見台灣,甚至想要改變台灣?

 

這部影片訴說「台灣的美麗與哀愁」,故事的結構顯然就是台灣的「美麗」與「哀愁」。影片上半段以空拍角度呈現一幕幕自然「奇觀」。台灣高山峻嶺和婆娑之洋的美麗影像令人震撼。透過原住民牧師林慶台和泰雅族的陳苡萊悠揚的原住民男女吟唱烘托,影音交會所呈現的台灣之美,令人敬畏,也令人仰慕。直到影片開始約半小時之後,吳念真的旁白才出現,扮演解說功能。影片的後半段同樣呈現台灣環境的「奇觀」,但是,觀眾看到的卻是之前他們看到的美麗山林和土地,由於人為破壞,而傷痕累累,滿目瘡痍,怵目驚心。因為有了前半段奇觀的美麗,後半段的反面奇觀更讓人感受到台灣這塊土地的哀愁。《看見台灣》讓觀影經驗成為一種「創傷」,以「見證」式的前後對照,促使觀影者正視這些殘酷影像所揭露的台灣嚴重環境問題。

 

《看見台灣》的出現,讓台灣大眾看見了台灣紀錄片的力量。(圖片摘自刊載看見台灣臉書)

 

如果說《看見台灣》成功地訴說了一個「台灣的美麗與哀愁」的故事,它之所以能贏得台灣觀眾的高度認同,關鍵在於空拍鏡頭的角度運用,在於影像與聲效的震撼,在於影片結構上「美麗」與「哀愁」的對照。還有另外一個不可忽視的關鍵:這部影片必須在戲院大螢幕放映,因為台灣的環境之美,必須仰賴影像和音效的高質感,才能激發觀眾的震撼,能量。這部紀錄片的紀錄觀看角度特殊,說故事的方式特殊,而且,相較於一般台灣的紀錄片,對於影像和聲音質感的要求特殊。

 

是的,《看見台灣》是一部仰賴「奇觀」的紀錄片。台灣之美的奇觀。以及台灣的創傷與哀愁的奇觀。這樣的一部奇觀紀錄片,必須在電影院裡放映,才能達到齊柏林所希望的特殊效果:呈現台灣大眾視而不見的台灣之美,與印記著累累環境破壞傷痕的台灣之愁。儘管不少影評家對於《看見台灣》所指向的台灣紀錄片「院線化、主流化」,頗有微詞,但是,這部院線片在環境議題上所產生的正面政治效應,遠超過許多運動型或藝術創作型的「環境紀錄片」。如果一部環境紀錄片的攝製,主要的目的在於激發觀眾的環境意識,產生環境保護的行動,《看見台灣》讓台灣紀錄片工作者和影評家不得不正視一個問題:所謂「好」的、「值得讚許」的紀錄片到底是什麼樣的紀錄片?

 

《看見台灣》的出現,讓台灣大眾看見了台灣紀錄片的力量。齊柏林留給台灣的,不僅是一部紀錄片和許多寶貴的空拍鏡頭,更是紀錄片作為激發意識、傳播理念的力量,如何產生,如何發揮的問題。

 

※作者為中興大學臺灣文學與跨國文化研究所特聘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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