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我覺得可以很公平地說，川普(Donald Trump)對希拉蕊(Hillary Clinton)已經不再只是嘲諷和詆毀，而是到了痴狂的地步。

他在糾纏她

他沒完沒了地發推說她。沒完沒了地叨念她。日前面對上萬名參加團體大會的童子軍時，猜猜在他那凌亂的思緒和支離破碎的言談中出現了誰？希拉蕊。他再一次攻擊她，說她忽視了密西根州的選民，那個州最終被他拿下。

但別忘了，童子軍大會是在西維吉尼亞州。

參加大會的，都是一些懵懂的青少年，不是怒火中燒的傳統基金會(Heritage Foundation)信眾。我猜，他們中的多數人更關心的是露營裝備、手工藝作業和嘉獎徽章，而不是民主黨候選人該不該在大急流城(Grand Rapids)增加一場拉票活動，順便再到卡拉馬祖吃個螺旋煎餅。

但是川普完全不會理睬聽眾的需求。每一個人都是他的傳聲筒，用來放大他的虛榮、不安、妄想和執念。這其中每一項都摻入了鮮明的希拉蕊因素。她是他的心理「主人」(dominatrix)。

他不斷告訴我們，他是總統，我們不是。那他知不知道，他是總統，她不是？他有沒有意識到，絕大多數美國人可以一整天，一整個禮拜—說真的，一個月都可以！—不用在腦子裡想像她站在講壇上，聽著她抑揚頓挫的競選演講，或反覆喊著「我支持她」?

至少，如果川普能閉嘴不談她，他們就能做到。我能理解他對她的思念，但是，噓…就送她一盒GODIVA巧克力，然後該幹嘛就幹嘛去吧。

許多政治觀察人士對他最近痛斥司法部長傑夫·塞申斯(Jeff Sessions)的推文大感驚訝，他不滿塞申斯沒有重新開始調查希拉蕊，或就其所謂的罪行提起訴訟。在週二下午的一次簡短的新聞發布會上，他再次對塞申斯發起攻擊。

這實在是不可思議，選舉日過去已8個月有餘，川普依然不屈不撓地公開嘲弄他的手下敗將，要把她押送到大牢裡去。

歐巴馬(Barack Obama)對馬侃(John McCain)、布希(George Bush)對高爾(Al Gore)、柯林頓(Bill Clinton)對老布希(George Bush)，有這麼做過嗎？沒有，沒有，都沒有。

許多政治觀察人士還注意到，川普對歐巴馬是高度敏感的，這個名字也出現在對童子軍的講話中。整場講話的政治色彩實在太不妥，太以自我為中心，以至於收到了家長投訴。

但歐巴馬跟希拉蕊還是沒法比。他迫切地想把歐巴馬從歷史書中抹去，但對希拉蕊，他竭盡全力想讓她的名字出現在每一頁。在他滔滔不絕地吹噓自己的競選策略如何天才、他和藍領美國人的關係多麼鐵的同時，他知道自己能入主白宮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許多選民不想讓她當選，而他就是另一個選項。

因此他要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們這一點。

如果他取得了大量成就，支持率一路攀升，那倒也罷。可實際情況正相反，因此他需要一個讓自己有成就感的陪襯，一個可以渲染出更多曲折和磨練的交叉口。這才是希拉蕊的角色，比伊凡卡和新任白宮通聯主任安東尼加起來都重要。他們只會悄悄說些順耳的蜜語。她則把他拉出深淵。

別盯著他的競選團隊和俄羅斯的關係不放。看看她和烏克蘭！別留意小唐納德足以表明有罪的電郵。留意她那些消失的郵件！順便再算算羅伯特·穆勒(Robert Mueller)的幕僚裡有多少她的捐款人，別忘了她那些收費高昂的演講。很少有替罪羊可以在如此廣袤的草原上吃草。

這多少有點像是再次開始高喊「把她關起來」，彷彿11月初的情景重現。他的日曆已經凝固在那段時間，讓他可以反覆回味競選的喜悅，永遠避開政府事務的乏味以及迄今為止的種種失敗帶給他的恥辱。

11月8日是他的《今天暫時停止》(Groundhog Day)無休止地重映，這讓他感到欣喜和平靜。柯林頓與他聯袂出演。如果說他沉溺於其中，那也是跟她一起在沉溺。他離不開她，就像《遠大前程》裡的郝薇香小姐離不開她的婚紗。希拉蕊也能讓川普回到過去（選舉期間），那時的玫瑰依然艷麗，心痛尚未開始。

在兩人三場辯論的第二場中，有人指責川普在台上死死盯著希拉蕊，但那跟他現在對付她的手段比起來都不算什麼了。他的政府只要走向混亂；他就把話題轉向她。對不斷發酵的醜聞而言，她是答案。她是對停滯不前的議程的一劑解藥—至少他的賭注下在了這上面了。無意中，川普也給了希拉蕊何等的名望。而這持久力又是何其令人驚嘆。

By FRANK BRUNI© 2016 The New York Times

（本文由美國《紐約時報》授權《上報》刊出，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