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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時精選】《花花公子》如何塑造了現代男性

紐約時報 2017年10月09日 00:00:00
《花花公子》草創的年代對男性特質的界定頗為狹隘:冷冰冰,愛好戶外活動,養家糊口,「男人味」。(維基百科)

《花花公子》草創的年代對男性特質的界定頗為狹隘:冷冰冰,愛好戶外活動,養家糊口,「男人味」。(維基百科)

1953年11月,沒有標明日期的《花花公子》(Playboy)創刊號上市。這本雜誌的締造者休·海夫納(Hugh Hefner)尚不確定它能否成功,對它的未來也沒有把握,希望通過不標明日期,讓這期雜誌得以持續在市面上銷售,直到賣完為止。

 

於週三去世、享年91歲的海夫納,其實完全不必擔心。

 

五六十年代的進步象徵

 

在全盛時期,該雜誌與《生活》(Life)和《時代》(Time)一道,躋身美國最暢銷的出版物之列,有時其訂閱價格還高於後兩者。這本雜誌原本以男性為目標讀者,但受眾範圍很快就超出了海夫納的預設,其訂閱群體涵蓋了有著不同性別、種族、階層和意識型態的人。現如今,人們很容易將《花花公子》和海夫納當成一個更具性別歧視主義色彩的時代的最後遺存,對其不屑一顧。但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他們被視為進步的象徵——進步的不只是他們提倡的不羈風格,還有他們在雜誌中加以展現,並使之成為現代男性核心要義的那些理念。

 

那個年代對男性特質的界定頗為狹隘:冷冰冰,愛好戶外活動,養家糊口,「男人味」。表現出對文化、美食或旅行的興趣,會令人極為厭惡。海夫納覺得自己被困在這些規矩之中,於是創辦了一本雜誌,通過展示服裝、美食、美酒、藝術、音樂和文學並給出建議,來推廣關於何為「男人」的截然不同的理念。雖然它很快就成了陳詞濫調,但男性讀者真的會「為了那些文章而讀它」,他們接受調查時說,關於理想化單身貴族住所的介紹,甚至比中間插頁,更讓他們感興趣。

 

當然了,《花花公子》的重點絕不僅是那些文章。從一開始,它的目標就是融匯並投合男人的所有旨趣——智識上的,娛樂上的,還有情色上的。因此,海夫納以二戰期間深受軍人歡迎的《君子》(Esquire)「海報女郎」(Vargas Girl)為藍本,打造了「花花公子玩伴」(Playboy Playmate)。這本雜誌裡的女性更多地是被塑造成鄰家女孩,而非性感尤物。

 

編輯風格不斷演進

 

不過,她們常常不著上裝這一事實(全裸圖片直至1972年才出現)引人批評說:海夫納物化女性,提倡一種不現實的女性美標準,宣揚女性應該是現代男性的馴從玩伴。在海夫納看來,女人只是大多數異性戀男性諸多興趣的一部分。《花花公子》刊登過關於平權、避孕、女性生殖選擇的討論。海夫納從不認為這有什麼違和之處。

 

隨著《花花公子》的編輯風格不斷演進,海夫納和他的編輯們開始更多地探討政治和時事。到了1960年代,他一直在寫被其稱作「花花公子哲學」(The Playboy Philosophy)的系列社論,在社論中他觸及了《第一修正案》(First Amendment)和性習俗等議題。他提倡保護同性戀者權益。他力主女性應該有節育管道和墮胎權。他討論審查制度以及在美國何為「低俗」,還提倡自由交流思想和觀念。

 

讀者做出了回應。有太多人寫信給「花花公子論壇」(The Playboy Forum)——該雜誌推出的刊登讀者來信的欄目——討論這種「哲學」的內容。《花花公子》不僅僅是一本雜誌,還成為在各種各樣的讀者當中促成對話的地方:男人、女人、退伍軍人、逃避兵役者、國會議員,全都給論壇寫了信。

 

海夫納不只以《花花公子》雜誌來傳播自己的理念。他創辦了連鎖的花花公子俱樂部(Playboy Club),為《花花公子》的讀者把這本雜誌中的氛圍引入現實生活。男男女女們可以購買美食、好酒以及高品質的娛樂。

 

他取消了僱員和會員的種族隔離;他僱用所有種族的男女,常請黑人喜劇演員和音樂人來演出,其中許多是首次為白人觀眾表演。當一個紐奧良和邁阿密俱樂部所有人在會員資格上進行種族隔離時,他買回了那些俱樂部。花花公子俱樂部為女性僱員報銷學費,鼓勵她們上大學。

 

捍衛《第一修正案》保護的權利

 

此外,海夫納創辦的花花公子基金旨在捍衛受《第一修正案》保護的權利,常常幫助言論自由案件中的被告。該基金還對其他工作給予支持,其中包括為創傷後應激障礙綜合症(PTSD)研究、橙劑調查以及退伍軍人項目和組織提供資金。

 

參與後邊的這些事業並非巧合:《花花公子》在越戰中扮演了重要角色。這本雜誌給「征戰海外」的千千萬萬平均年齡為19歲的小夥子帶去家的感覺。中間插頁被掛在帳篷門和辦公室的牆壁上,被藏在口袋、頭盔和背包中。年輕士兵的興趣不只在於女人:他們熱切關注著推銷最時新的立體聲音響、汽車和時裝的光鮮廣告,那些東西可以在一個巨大的軍事基地內類似商場的軍人福利社裡買到(沒錯,連汽車都有,政府會為他們送到家)。對很多以前從未有過可支配收入的小夥子來說,它成了一本消費和消費主義指南。

 

《花花公子》刊登的文章和訪談,在某種程度上是關於美國本土日漸壯大的反戰和反文化運動的真正新聞來源。它們並不局限於當時的頭條新聞,還會對戰略、徵兵和運籌帷幄的政治人物進行討論和批評。但這本雜誌仍對戰場上的人表示支持。透過軍人們寫來的數不勝數的信件——目前被存放在《花花公子》檔案室內——可以看到這本雜誌對軍中士氣的提振有多大幫助,又如何讓軍人得以從自己每天見證的無聊、乏味、恐怖和混亂中抽離,偷得片刻歡愉。

 

《花花公子》的蛻變折射著美國社會不斷變化的規則和價值觀。海夫納的這本雜誌雖然理當受到批評,卻也反映和抓住了美國社會的問題。

 

1967年,一個名叫唐納德·艾阿塞洛(Donald Iasillo)的士兵寫信給《花花公子》,感謝這本雜誌實打實地救了他一命。一本被他摺疊起來放進胸前口袋的雜誌,擋住了一顆射往他的心臟的子彈。「《花花公子》是在越南提振士氣的最有力工具,通常不是因為它作為裝甲板的價值,」他寫道。「為此,我們所有人都要謝謝你們。」

 

※作者Amber Batura是德克薩斯理工大學(Texas Tech University)歷史系的博士候選人。

 

(本文由美國《紐約時報》授權《上報》刊出,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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