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總理拉霍伊（Mariano Rajoy）21日啟動憲法第155條，賦予中央政府直接統治加泰隆尼亞自治區的權力。但他並未解散當地議會，僅宣布6個月內將於自治區舉行大選，撤換主席普伊格蒙特（Carles Puigdemont）的政府。而過渡期間，將由馬德里的相關內閣接手自治政府的運作。

PM Mariano Rajoy: Spain plans to remove leaders of Catalan government but not dissolve regional parliament https://t.co/8916oi25Yg pic.twitter.com/bFlytoUqjW

— BBC Breaking News (@BBCBreaking) 2017年10月21日

拉霍伊堅持上述措施並不意味加泰隆尼亞自治的終結，而是為移除「將自治帶到法律與憲法之外」的普伊格蒙特等一行人。拉霍伊未明確闡述西班牙將如何援引憲法第155條，聲明中僅強調「在安全、公眾秩序、財政管理、稅收、預算及電信通訊等敏感議題上」，中央會採取必要手段。

你來我往

當晚，普伊格蒙特立即召開記者會，抨擊中央此舉是自佛朗哥（Francisco Franco）獨裁政權以來，對當地機關單位最惡劣的一次攻擊，「我們拒絕接受這種攻擊，那些曾經藐視加泰隆尼亞人的政權現在想要統治我們。」他透露將要求加泰隆尼亞議會召開會議，商討自治區的回應。

Catalan leader Carles Puigdemont: Rajoy moves 'worst attacks since Franco dictatorship' https://t.co/j29YkMEVxF

— Sky News (@SkyNews) 2017年10月21日

西班牙前首相佛朗哥於1939年至1975年統治西班牙。

《英國廣播公司》（BBC）馬德里特派記者海吉科（Guy Hedgecoe）指出，儘管拉霍伊宣稱加泰隆尼亞的自治未遭停權，但拉下普伊格蒙特及其內閣成員的舉動，改由中央部長代為執政，等同重掌當初下放的權力，恐激化地方獨派份子與馬德里的衝突。

據巴塞隆納警方統計，45萬加泰隆尼亞民眾21日走上首府街頭，抗議拉霍伊接管當地的決定。

湧入巴塞隆納街頭表達欲獨立心願的示威民眾。（湯森路透）

水火不容加劇衝突

《衛報》（the Guardian）「Long Read」項目特約記者、《西班亞的魅影與亞拉岡的凱薩琳》（Ghosts of Spain and Catherine of Aragon，暫譯）作者特穆勒特（Giles Tremlett）則認為，多年來加泰隆尼亞鬧獨立的聲浪猶如即將「脫軌的火車」，但各界無視警訊、無動於衷，因此現在自食苦果。

Catalan separatists prepare for war of attrition against Madridhttps://t.co/bFedwVRYp7

— Giles Tremlett (@gilestremlett) 2017年10月22日

而加泰隆尼亞事件之所以演變成今日局面，恐怕正是連日隔空交火的普伊格蒙特與拉霍伊遲遲不願低頭、各退一步，加深國內對兩位領袖的挫折與憤怒。西班牙網路報《機密》（El Confidencial）資深評論員加利亞（Fernando Garea）寫道，「我們現在正處懸崖邊，除了硬著頭皮縱身躍下好像也別無選擇」。

「屆時我們可以在峽谷底繼續吵。」

欲用民意但基礎不夠穩固

加泰隆尼亞獨立公投風波延燒至今，背後推手普伊格蒙特面對中央的「違憲」指控，依舊面不改色，堅稱獲得宣布獨立的民意授權。1日的公投結果為9成選民支持獨立，但投票率僅有43%並未過半。

眼看政治途徑已不足以解決當前危機，特穆勒特認為，這場演變成公民不服從與馬德里法理戰的角力，反道被普伊格蒙特視作得勝利器。獨派領袖相信，群眾與中央政府的每一次對峙，都將替獨派陣營號召更多的支持者。

普伊格蒙特加入21日的示威遊行。（湯森路透）

不過，事實似乎非如此簡單。巴塞隆納媒體《El Periódico》上周執行的最新民調顯示，投票當日西班牙警方暴力鎮壓激起的憤怒情緒，也無法替普伊格蒙特換來太多的民意支持。55%的民眾不認為1日的公投是加泰隆尼亞宣布獨立的有效基礎。

在此前提下，普伊格蒙特若執意與擁有憲法及歐盟領袖撐腰的拉霍伊抗戰到底，恐怕將吃下許多敗仗。特穆勒特指出，起先獨派領袖或能靠著打出受壓迫牌，汲取同情，但最終不得不面對現實--志願群眾恐被告上法院、面臨罰款、禁止從事公職、甚至入獄的風險。屆時他還能獲得多少支持值得觀注。

失去經濟光環也要生死一博？

加泰隆尼亞人為「受害者」的主張在過去數十年成功凝聚起獨派勢力，而現在自治政府希望西班牙直接統治的決定，進一步激化這種被害情緒。民調顯示2/3的加泰隆尼亞人民不支持中央接管當地。

普伊格蒙特的內閣首長目前據傳可能拒從撤離辦公室的指示，把「挪人」的任務交給警方，製造潛在衝突。在特穆勒特看來，普伊格蒙特打算讓拉霍伊接管當地的計畫淪為一場無法實踐的災難。但他本身也正因轄區內的大型銀行接連出走而備受壓力。

舉起加泰隆尼亞獨立旗幟的民眾。（湯森路透）

另外，光是過去兩周，已有1200間公司將總部移出加泰隆尼亞，理由是規避宣布獨立後的不確定風險。而在沒了引以為傲的經濟優勢後，普伊格蒙特是否還能繼續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