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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報人物張瑞林】一場考古的千年之戀(下)

陳德愉 2018年04月12日 15:43:00
張瑞林是國際知名的「紙莎草學專家」。(攝影:陳品佑)

張瑞林是國際知名的「紙莎草學專家」。(攝影:陳品佑)

古籍研究久了,漸漸地,張瑞林越來越想要親臨現場。

 

「19世紀是考古的幼年期,當時的考古發掘活動著重在尋找古代文獻、有藝術價值的古文物,忽略了文獻的脈絡,所以現場都被嚴重的破壞。」他說。

 

許多古代文獻、陶瓷碎片,現在都已經不知出處,完全脫離了自己的脈絡,只能用科學的檢測,勉強地推測它的年代、產地。「第一次出土的狀況已經完全不知了!」張瑞林說。

 

比如說,他得獎的那本「稅籍清冊」,照推測,應該來自羅馬帝國某個鄉、鎮、縣的檔案室,但是這個珍貴的檔案室「到底在哪裡?長得什麼樣子?」,卻無人知曉;這塊殘缺,成為研究西方歷史文明路徑上最大的坑!

 

法尤姆計畫

 

要建立完整的紙莎草學,一定要有一個完整的遺跡出土!抱著這樣的雄心壯志,張瑞林挑選了埃及的法尤姆作為考古基地。

 

在19世紀、20世紀初,法尤姆地區有大量的莎草紙出土,在那一陣考古熱之後,這個漫漫黃沙下的棄城內一直冷落至今。

 

法尤姆空拍圖,考古隊在遺跡可能存在處標示出位置。(©張瑞林)

 

位於S13區域,即魚池發掘前照片。(©張瑞林)

 

位於S13區域,即魚池開掘後照片。(©張瑞林)

 

法尤姆究竟還有多少「地下文明寶藏」呢?

 

張瑞林舉個例子說明:「比如說,波羅密二世的財政大臣在這裡有許多私人的土地,由一位小亞細亞人負責管理。這位先生留下了許多紀錄,這些文獻曾有部分在這裡出土。」

 

另一個選擇法尤姆的原因則是很諷刺的,「因為這裡的地表已經被徹底破壞了。」張瑞林說。

 

19世紀時,埃及曾大舉發展農業,而這些歷史遺跡就成了最好的材料來源。墓區的表土是最好的肥料土,古建築擁有石灰質打碎了當肥料,還能用的石塊搬回家蓋房子。可以撿拾的文物運到國外販賣,不能撿拾的也都全面利用了。埃及人甚至專門鋪了鐵軌到法尤姆,方便大家搬運遺跡上的寶物。

 

這場恐怖的古蹟大劫難,將法尤姆的地表清理得乾乾淨淨,所以,張瑞林說:「我們現在可以非常快速地進行地表戡測,策略性開掘。」

 

挖出超大魚池

 

雖說是「策略性開掘」,但是身處一座城市之上,真要發掘起來面積也夠大的了,張瑞林設定的考古區域足足有3平方公里!

 

2015年12月,張瑞林首次帶領法國考古隊來到法尤姆,2018年2月至3月,又進行了第二次探勘。據張瑞林說,目前他已經完成地形繪圖,以及若干地區的策略性開掘,並已經掘出若干的陶片、陶器。最有趣的是,他還掘出了一個狀似「羅馬浴場」的遺跡。同行愛好考古的朋友堅持這是「電影裡演過的浴場」,不過,張瑞林笑著說:「這可不是人洗澡的,在羅馬這種方正的池子,旁邊還埋有甕,是專門養魚的。」他說:「根據附近出土的大量裝飾性建築與雕刻殘片,也有可能是用於庭園觀賞。」

 

「這次最重要的收穫是發現古灶、城市排水管,以及一座疑為倉儲的巨大建築。」張瑞林說。

 

古代魚池。(©印和闐/張瑞林)

 

挖掘出的排水管。(©張瑞林)

 

電影〈印第安那瓊斯〉裡,跟著考古隊去考古的,都是想要挖到寶藏發財的人,不過,時代不一樣了,現在埃及政府規定,所有考古隊挖出來的東西都屬於埃及政府。考古隊拿到許可證後,埃及政府會派觀察員全程協助,幫忙招募挖掘工人,埃及軍方也會派裝甲車全程保護考古隊,也是預防外國考古隊竊取埃及國寶。

 

雖說如此,考古隊挖出古物來,埃及政府也常常不收的,處理這些古物就成了考古隊的責任。這些古物深埋地下千年,一旦出土,立刻就需要專業的修復與保存,雖然張瑞林的團隊中也有古蹟修復的專家,但是,古物修復是花錢的大工程。

 

張瑞林坦言:「我最擔心挖到壁畫,因為色彩的東西非常難以保存修復,萬一挖到了,只好趕快埋回去。」他說。

 

考古隊掘出若干陶片、酒甕。(©張瑞林)

 

經費尚待籌措,工作難度不斷增加,不過,張瑞林仍然勇往直前,他的考古隊伍預計將於明年的5月再次出發。在夏季沙漠,承受著白天高溫40度、夜晚低溫5度的酷劣天候,拿著小鏟子,繼續地,一鏟一鏟地解開西方歷史文明的謎團。

 

這個龐大的解謎西方文明的計畫,現在是由台灣人領隊、台灣人支持。而,這就是台灣人貢獻於人類文明的最佳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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