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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平無國界】相愛19年沒「法」結婚 日本同志教授收養台灣伴侶

王怡蓁 2018年10月30日 12:30:00
相愛卻不能合法相守,日本法學系教授鈴木賢期許婚姻平權,能透過法律保障同性伴侶權益。(照片由鈴木賢提供)

相愛卻不能合法相守,日本法學系教授鈴木賢期許婚姻平權,能透過法律保障同性伴侶權益。(照片由鈴木賢提供)

「我跟台灣的A先生從1999年就在一起,直到現在。」

 

明治大學法學系教授鈴木賢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他研究的專長是台灣法、中國法,他還有一位台灣伴侶A先生,目前他們一起住在日本。

 

1999年,鈴木賢來到台大法學院擔任客座研究,因緣際會認識了來自高雄的A先生。鈴木賢回憶,A先生那時剛退役,後來湊巧在日商工作,工作一陣子後,2000年才到日本學習日語,以及學習設計,後來就一直在日本從事設計相關工作。

 

遷就法律 他們成了養父與養子...

 

「日本有很特別的『收養制度』,目的就是法律繼承,相差一歲也可以收養,我們相差了14歲,所以一開始A先生到日本時,是我收養他,我們才可以擁有法律關係,有關醫療同意權、繼承權等法律問題就可以解決。」鈴木賢說一開始,他跟A先生在法律上的關係成了養父與養子。

 

鈴木賢認為,雖然有收養制度,但收養跟婚姻還是不同,前者是養父養子,後者則是平等的配偶,目前,有些同性伴侶只好先透過收養的方式,保障雙方在法律上的權益。

 

與台灣頗有淵源的鈴木賢,多次參與台灣同志遊行,27日也來台加入遊行隊伍。(攝影:張文玠)

 

開放同性伴侶註記 日本城市遍地開花

 

鈴木賢從1989年開始參加同志運動,也是札幌同志遊行的創辦人,目前正在推動日本地方開放同性伴侶註記制度以及同性婚姻合法化。在伴侶盟的邀請下,他於遊行前來台演講,並於27日參與同志大遊行。

 

鈴木賢指出,在同性伴侶註記上,日本已有9個城市開放註記,最早開放註記的,是東京的澀谷區與世田谷區,明年預計開放註記的是千葉、埼玉、豐島區、界市,目前大概有300對同性伴侶已登記註記。

 

鈴木賢表示,同性伴侶註記雖然不具法律效力,但可以提升社會認可。

 

另外,鈴木賢也提到,日本的民間企業可以自行認定,讓同性伴侶員工適用異性戀婚姻的福利,像是札幌就推動LGBT友善職場指標認可,政府針對各企業內部的規章進行審核,並頒發友善指標,各個地方政府在推動同志友善政策上,採取不同措施,地方政府也希望透過友善政策,達到人權進步的印象。

 

鈴木賢指出,同性伴侶註記雖然不具法律效力,但可以提升社會認可。(取自外国人同性パートナー在留特別資格訴訟を支援する会

 

同性伴侶權益未立法保障 訴訟還在打

 

而日本的同性伴侶也因為權益受損,向法院提起訴訟,鈴木賢說,不同類型的訴訟,目前有三件。在東京的部分,是有一名40歲的台籍人士G先生,他住在日本20多年,鈴木賢說:「跟我的情況非常類似,男友是台灣人,另一伴是北海道人。」24年來,G先生非法居留,有一次在街上被警方逮捕,被遣返,為了留在日本,他提起訴訟,申請「在留特別許可」,只要有日本伴侶,就可以申請「在留特別許可」,但困難的地方是,他們不是法律認定的伴侶,所以不具有在留資格,去年提起訴訟,目前還在進行,明年春天會有判決。鈴木賢說,G先生在日本不能工作,連要去其他城市也要事先申請,所以目前只有他的伴侶能工作來支撐生活,聲援組織也透過募款來支持他們的訴訟。

 

另一個例子是發生於大阪,一對同性伴侶一起生活40年,也一起經營公司,但其中一人死亡後,遺產全被亡者妹妹拿走,鈴木賢表示,這個悲劇就是因為沒有同性婚姻的法律保障,同性伴侶沒有繼承權。名古屋也有訴訟正在進行,一對同性伴侶中,其中一人被殺害,他的伴侶主張可以拿到犯罪被害人補償金,鈴木賢指出,日本法律規定事實婚姻可以取得犯罪被害人補償金,因此受害者伴侶向警方提出給付補償金,但警方以當事人既非異性伴侶也不是合法配偶拒絕給付。

 

日本政壇歐吉桑 大多不支持同婚

 

「不知道為什麼我們總找女議員,因為歐吉桑聽不進去啊,只能找歐巴桑。」在政策的部分,鈴木賢表示,他們積極向政治人物進行遊說。鈴木賢說,目前的執政黨自由民主黨(自民黨)未將同性婚姻納入主要政策,他說自民黨中,中高年齡的男性比例較高,態度較為保守,而這些他所謂的「歐吉桑」為何反對同性婚姻,他認為主要原因是,歐吉桑們沒想過這個議題,也很難接受同性婚姻制度。

 

因此,縱使日本民調指出,全國有五成以上的民眾支持同性婚姻,而年輕族群中支持比例更高,自民黨卻不願意考慮。鈴木賢表示,因為日本年輕人的投票率低,因此,自民黨可能會認為,年輕人怎麼想的跟我無關,不會影響到選舉。

 

至於支持同性婚姻是否能化為選票,鈴木賢認為這是有機會的,因此他們選擇先不向自民黨佔過半數的國會進行遊說,而是從地方議員開始。鈴木賢指出,地方議員的年齡層較低,在野的地方議員對於同性婚姻議題也較為友善,另外,他也觀察到,女性政治人物對於同性婚姻議題較為支持。

 

「有沒有立法非常重要」

 

鈴木賢指出,2003年日本開始推動修法,後來通過立法,日本公民經過變性手術後,可以更改法律性別。鈴木賢指出,這條法律通過後,社會對於跨性別的關注提升,學校教育中,也開始針對跨性別進行教學。

 

「因為跨性別有法律根據,但法律中從未提過性傾向,所以學校教育中,有教跨性別,卻不教性傾向以及認識同性戀,當家長反對教學『跨性別』內容時,老師可以用法律規範來做理由,但在同志議題上,就沒辦法這麼回應家長,所以有些老師乾脆避談性傾向,所以有沒有法律很重要。」鈴木賢說。

 

鈴木賢表示,在日本的教育中,其實並未規範教學內容不能有性傾向,但面對反對聲音,第一線老師就要有勇氣才能進行性傾向的教學。因此,鈴木賢說:「法律的通過還是起了很大的作用」

 

日本保守氛圍讓出櫃更難了

 

日本的反對聲浪並非來自宗教團體,而是「傳統信念」的擁護者。鈴木賢表示,面對同性婚姻,反對者會以「保護傳統婚姻價值,如果承認同性婚姻,傳統家庭觀會被破壞」為理由,面對這樣的說法,鈴木賢說根本無法理解;但這些聲音對於保守政黨還是很有影響力,保守勢力跟自民黨結合在一起,因此立法很難推動。

 

另外,鈴木賢也提到,反對者會說「家庭就是要生兒育女」、「同性婚姻會導致日本的少子化更加嚴重」,但鈴木賢認為,異性戀家庭不會受到影響,因此跟少子化並沒有關係。

 

性傾向,性別認同與主流社會不同,在日本社會還是會受到異樣眼光,鈴木賢表示,學校霸凌的狀況還是很多,尤其是高中以前,而職場霸凌的狀況當然也有。

 

「出櫃」是個人內心的問題,像在東京這種大都市,同性伴侶牽手也沒人會干涉,因為大都市人不太關心別人。但就我的經驗來說,『出櫃』要面臨的是外界看我的眼光,比較是出櫃者個人的感受問題。但我的身份是大學教授,我不需要團體工作,有相對自由的工作空間,但如果是在政府部門或中小企業工作的人,他會面臨的壓力就不一樣,可能對於出櫃就會有些顧慮。」

 

鈴木賢認為,雖然日本婚姻平權還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但國會中也開始出現討論聲音,隨著一些知名人士的出櫃,社會也逐漸更加關注,他認為,日本在婚姻平權上,面臨的困境比台灣更大,但他希望不久的將來,可以隨著台灣的腳步達到婚姻平權。

 

鈴木賢說,日本國會中也出現討論婚姻平權的聲音,隨著一些知名人士的出櫃,社會也逐漸更加關注。(照片由鈴木賢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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