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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威

●倫敦政經學院歐洲政治經濟學教授

與歐盟協商脫歐貿易協定時，英國方決心要跟歐盟奪回主權（sovereignty）。英國希望未來盡可能地擺脫歐盟委員會的干涉，掌握各方面的主導權，包括國家安全、環境保護、公衛議題、勞權，以及英方對英國企業的補貼政策。

這英國堅持脫離歐盟共同市場，來維護國內經濟主導權，這種說法到目前為止都還能接受。問題出在英國政府試圖另闢途徑，來確保英國仍可進入歐盟市場。舉例而言，英國欲出口雞肉到歐盟市場，但是這些含氯的肉品不符合歐盟食安規範。歐盟也是主權體，有權制定並執行內部的法規，對不符合規範的進口產品徵收關稅。

英國與歐盟紛紛宣稱絕對主權的情況下，要如何達成貿易協定的共識？雙方堅持主權，有兩個重要的含義。首先，這代表雙邊能夠各自決定用什麼法律裁決紛爭。也就是說，在英國做生意的所有企業都必須遵照英國法律，包含歐盟國家的企業；在歐盟經商者，則必須遵照歐盟法律，包含英國企業。

第二個含義是，雙方各自決定如何處理境內的違規事件。不遵守規定的企業受到制裁，而各方可以自由決定這些制裁的性質（禁止銷售、徵收關稅等）。 因此，在歐盟銷售不符合歐盟法律的商品的英國公司將面臨歐盟所決定的任何制裁，而在英國銷售的歐盟公司也面臨同樣的制裁。

奠基於完全主權的貿易協定，過程快速且執行容易。雙方不必設立跨國協商委員會，去協商如何解決兩個司法管轄區的法規；意見分歧時也不必經過複雜的程序來解決爭端。跨國協商委員會的決策往往很花時間，而且跨國間的貿易爭端往往因此一觸即發。

與跨國協商委員會相比，完全主權的貿易模式較容易執行，因為雙方均掌握意見分歧時的處理權，並且依各自認為妥當的方法進行制裁。由於歐盟是全世界最大的市場，因此一旦以完全主權為主軸的貿易協定成為定論，市場力量不對等的發展將難以避免。

 市場力量不對等極有可能產生「布魯塞爾效應」（Brussels effect）。為了從歐洲市場中獲益，英國企業將樂於遵守歐盟制定的法規。與歐盟市場相比，英國市場規模小得多。從英國企業的角度看，不論是違反規定而受到經濟制裁，或是讓利給競爭對手而市佔率下降，都將損失慘重。從歐盟企業的角度看，放棄英國市場可能會有些微損失，但與英國企業無法進入歐盟市場所受的損失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英國政府即將面臨市場不對稱帶來的沈重壓力。英國的法律必須與歐盟法律保持一致，不是短期而是長久。儘管現任英國政府決意承擔壓力，然而卻因此大大削弱了英國企業的競爭力。英國企業的成本將大大提升，原因是他們在英國，必須遵守英國市場法規；在歐盟市場，則必須遵照歐盟法規。英國政府遲早必須面對現實。

儘管歐盟與英國協商時往往不歡而散，而且現在看起來無法如期達成協議。然而，最後的協商結果極有可能是建立在嚴格主權解釋的基礎。隨著時間推移，「布魯塞爾效應」的力量將讓英國與歐盟的貿易法規趨於一致。不必在現階段強求英國，因為市場中那雙看不見的手，會驅使英國遵照歐盟規定。

（翻譯：吳江美，責任編輯：張育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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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為《Brexit and the Brussels Effect》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