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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林頓

 

● 美國中央情報局（CIA）前資深分析師

美國中情局有個傳統，當某個不太得人心的站長被調離國外的崗位時，那些在他手下苦不堪言的工作人員就會舉行一場聚會來大肆慶祝。如果這項傳統還在的話，那麼當川普輸給喬·拜登時中情局總部裡肯定是在大開香檳。毫無疑問，美國情報部門一直是這位（或許是）有史以來最無知、最偏執也最好鬥總統的眼中釘。川普對情報搜集和分析人員的不信任是擺在臉上的，正如他對美國國家安全的漠視那樣。

相比之下，作為前副總統和參議院外交關係委員會主席，拜登無論從哪方面看都是一個通曉和欣賞情報工作的人。只要接過總統大印，他的政府就會在恢復情報界（以及聯邦政府的其他部門）的常態感方面大有作為。

此外拜登還選擇了一個久經考驗的團隊，其主要成員彼此相知多年，和情報界也都相當熟悉。這些人將在新的崗位上面臨一系列廣泛問題。與所有過渡時期一樣，他們的電郵收件箱裡肯定都塞滿了各種建議，但當務之急顯然是著手修復川普政府對情報界各組成部分的人和關係所造成的巨大損害。

情報部門領導人面臨的一個明顯問題就是川普混亂且破壞性的外交政策的持久影響，其中包括對北約領導人的人身攻擊、對獨裁者的奉承、倉促的撤軍以及背棄歐洲和亞洲盟友的威脅。川普這種疏遠盟友討好敵手的行為使得重要的情報收集、軍事和外交關係都受到了破壞。

而這些遭到腐蝕的關係只是問題的一部分。通過攻擊手下情報官員並試圖將他們的工作政治化，川普破壞了這些機構的士氣和信譽。此次拜登用前中情局副局長海因斯（Avril Haines）取代雷克里夫（John Ratcliffe）這個不合格的川普跟班去擔任國家情報局局長將有助於挽回事態，但新政府的情報主管們要做的可不僅僅是提供高品質的情報，他們還必須讓手下安心，並重申其機構對長期道德和業務標準的承諾。

川普的爪牙們很可能會在被遣散的過程中繼續做出各類出格行為。比如雷克里夫就在上月發表在《華爾街日報》上的一篇評論文章中針對中國發出了歇斯底里的警告。雖然沒人懷疑中國日益專制專橫的政權依然會是美國的一個首要國家安全問題，但雷克里夫的意圖顯然是政治性的。他將有關中國國家策略的可信斷言與虛張聲勢的言辭混雜在一起，濫用了情報及其所在機構，也侵蝕了這兩者的可信度。

這種對中國情報的政治化並不是雷克里夫的首次或最嚴重惡行。他的不負責任行為早在去年9月就上過新聞頭條，當時他解密了多份暗示希拉蕊在2016年總統大選中與克里姆林宮勾結的報告。這些報告原本已經被美國情報專家標記為來自俄羅斯的潛在虛假資訊，但雷克里夫推翻了這些反對意見並發佈了未經核實的報告，導致美國的情報來源和分析方法都遭遇了質疑。他的動機很明顯：抹黑情報界，讓俄羅斯實質上協助了川普在2016年競選總統的調查結果變得不可信。

國家情報總監辦公室並不是拜登團隊需要恢復專業情報標準的唯一之處。在川普試圖將去年導致他被眾議院彈劾的中情局內部舉報人革職之後，中情局和其他機構也迫切需要做出類似的努力。川普及其同黨對舉報人法定保護措施的無恥攻擊也被情報部門領導人照單全收。川普任命的中情局局長哈斯佩爾（Gina Haspel）並未對此做出公開回應，正如2020年川普解雇了將舉報人的投訴轉交給國會的監察長時其他情報機構負責人的沉默一樣，是能說明一些問題的。

對於整個中情局隊伍來說，有人能為他們說話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但這些情報部門領導人保持沉默的行徑則傳達了一個信號：法律、職業誓言和機構義務只不過是一紙空文罷了。而拜登手下的情報主管們現在必須傳遞出與之相反的資訊。

情報對政策制定者的價值不僅取決於原始資料的關聯性和準確性，還取決於對其進行分析時的客觀性。因此情報的品質有賴於那些收集和解讀情報者的誠信。因此這些官員必須保持對最高道德和專業標準的承諾（包括當他們發現本機構內的錯誤行為時），當然他們的領導人也必須如此。

將近35年前，當前聯邦調查局局長韋伯斯特（William H. Webster）在伊朗門事件後被雷根總統任命領導中央情報局時，他在參議院的確認任命聽證會上說了一段最為簡短的開場白。他引用了二戰期間英國駐美間諜頭目威廉·斯蒂芬森爵士的話：

「在日益龐雜的軍火庫中，」斯蒂芬森寫道，「情報是一種不可或缺的武器，甚至可能是最重要的武器。但由於它是秘密的，所以也是最危險的。必須設計、修訂並嚴格執行防止其被濫用的保障措施。而正如在所有事業中一樣，受託者的人品和智慧將是決定性的。而自由的人們得以存續和取勝的希望正有賴於情報人員的誠信。」

作為一個名聲卓著的人，韋伯斯特強調誠信的重要性。而拜登指派的情報官員們在領受自身任命在自以及在向那些等待接受他們領導的情報人員訓話時，最好也能做到這一點。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The Return of US Intelligence》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