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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維斯

● 土耳其前經濟部長

● 美國布魯金斯智庫研究員

美國總統拜登就職典禮的前幾週，有許多人認為拜登將因為沈重的國家政策因素而無法乾淨俐落地處理川普純交易式的外交手段並且使美國重新回歸國際事務。不過，美國和全世界可說是十分幸運，因為拜登政府至目前為止所做的努力明顯說明了事實並非如此。

在2月19日慕尼黑安全會議的線上演講中，拜登強而有力地概述了他的戰略原則。不久後，美國財政部長葉倫 (Janet Yellen) 致信G20財長，信中總結了美國處理國際經濟問題的新方針，備受矚目。3月3日，美國國務卿安布林肯全面列舉了拜登政府的外交政策重點。

這些聲明指出了幾個一致的主題，其中幾項已經反映在新任政府的行動中。首先，拜登的手段與川普的交易式手段相比將會更有系統性，強調戰略的連續以及連貫性。與川普不同的是，拜登不會一下子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稱兄道弟，一下子又將習近平稱作危險的敵人；也不會一下子說歐洲對美國經濟的威脅比中國更大，過沒多久又將歐洲譽為重要的盟友。

拜登在其慕尼黑安全會議演講中指出，世界正處於專制與民主鬥爭的轉折點上。他表示，美國「振奮人心的使命」就是幫助民主的一方取得成功。由於「民主必定戰勝一切」，人權考量也同樣會是拜登總體方針的重要部分。

然而，「振奮人心的使命」並不意味著美國支持國外政權產生變動，因為這類情形在過去曾產生嚴重的反效果。相反地，美國意識到無法獨自達到理想結果，因此將試圖以身作則，並與民主國家緊密合作結盟。

在拜登的領導下，美國還會充分參與多邊體系，並且在國際機構底下活動，而非與之抗衡。舉例來說，美國已重新加入2015年的巴黎氣候協定，並且拜登將於4月22日舉行一次國際氣候高峰會議，預期拜登屆時將依據巴黎協定宣布更具野心的國家自定貢獻 (Nationally Determined Contributions, NDC) 。這很有可能旨在2050年達成溫室氣體淨排放量為零的目標，並盡可能在2030年達到比2005年減少至少一半的水準。

情況必要時，拜登政府將試圖進行多邊機構的改革，不會棄之不顧或者加以阻礙。因此，美國也重新加入了聯合國人權理事會，並且停止阻撓奈及利亞前財政部長及世界銀行高級官員伊衛拉 (Ngozi Okonjo-Iweala) 成為世界貿易組織 (World Trade Organization, WTO) 秘書長。

這些拜登採取系統性方針的初期案例確實頗受歡迎。但這個方針將在兩個領域上面臨嚴峻的挑戰：人權以及中國議題。

第一個議題隨著近日美國情報報告的發布變得更加突出，該報告清楚顯示沙烏地阿拉伯的實際領導人王儲薩爾曼 (Mohammed bin Salman, MBS) 涉入2018年沙烏地阿拉伯駐伊斯坦堡領事館內發生的記者哈紹吉 (Jamal Khashoggi) 謀殺慘案。

該份報告的發布說明了拜登政府某種程度上正在疏遠沙烏地阿拉伯，緊接而來的則是美國對沙國安全機構成員和王儲身邊親信的制裁。但是，王儲將不會受到任何針對他本人的制裁，而這反映出了沙國的戰略重要性以及王儲將長期統治沙國的可能性。

這個決策遭到人權積極份子強烈譴責。但是，拜登在譴責哈紹吉謀殺案及沙國其他侵犯人權的作為時取得了平衡：除了有限的制裁之外，拜登也表示他將不會親自與王儲談話，並且承認美國需要與沙國合作解決棘手的區域問題。

至於中國，拜登政府則顯然將意識形態和經濟競爭視為雙邊關係的主要特徵。但這並不排除在有可能發生而且有益的情況下雙方進行合作的可能性，尤其是在氣候行動以及疫情控制等國際公共利益領域上的合作。

由於中國具有就算目前還沒有、但也很快就要能夠與美國抗衡的潛能，美國將勢必在許多領域上做出艱難的讓步。拜登將仰賴美國作為榜樣的力量，以及強調民主國家能夠為其公民服務的成功。他還必須在科技與經濟事務上與中國進行艱難的談判，同時不使雙方意識形態明顯的分歧導致公開衝突。

就經濟議題而言，葉倫致信其G20的同仁，標誌著美國重返多邊主義的堅定決心。重要的是，葉倫在信中呼籲國際貨幣基金組織 (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 IMF) 為新的特別提款權 (Special Drawing Right, SDR) 分配制定計劃，SDR是IMF的儲備資產，曾遭美國前任財政部長梅努欽 (Steven Mnuchin) 阻撓實施。

2月26日的會議之後，G20財長以及中央銀行總裁要求IMF制定計劃，並希望該計畫能考慮到以使開發中國家受益的方式實施5000億美元特別提款權分配的需求。這可能會是過於仰賴臨時借款的IMF融資機制邁向重大改革的第一步。

同時，葉倫的信還包含美國對與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 (OECD) 和G20稅基移轉包容性架構 (OECD/G20 Inclusive Framework on BEPS) 的合作許下極佳承諾。跨國公司進行避稅及積極減稅，尤其是在數位領域上的狀況，對國際經濟形成了極大的財政與股權挑戰。葉倫對此表示美國同樣擔負著「以公正、明智的方式尋找可行解方」的目標。

由於現實可能帶來意料之外的限制，美國落實促進自由民主以及重建多邊主義的總體戰略將不可避免地涉及許多灰色地帶。但是拜登政府的初期行動和其具有誠意的聲明，顯示了拜登政府也可能成為數十年來最具國際改革性的美國政府。

然而，這是否會發生的關鍵，仍取決於拜登是否能為所有美國人於國內成功促進經濟進步。所有的以身作則，總得從自家門內做起。

（翻譯：許文婕，責任編輯：張育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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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為《America’s Return to the World》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