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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阿米

● 台拉維夫大學歷史學教授

● 曾任以色列外長（2000.11 – 2001.03）

● 著有《戰痕、傷口與和平》

美國前總統川普對伊朗實施「極限施壓」（maximum pressure campaign），但無論對區域和平還是全球安全都沒有起到效果。現任總統拜登必須避免重蹈覆徹。

2018年，在以色列總理納坦雅胡（Binyamin Netanyahu）強烈推動下，美國單方面退出聯合全面行動計畫（Joint Comprehensive Plan of Action，縮寫為JCPOA，通稱為「伊朗核子協議」）。此舉為川普的伊朗政策核心，美國因此能夠重新對伊朗實施嚴厲的制裁。

當時伊朗並沒有停止履行核子協議內容，甚至在川普退出後一年內都持續遵守承諾，希望歐洲國家能找到應對美國制裁的處理機制。但歐洲沒有行動，伊朗遂終止履約。

以色列情報局（Mossad）將卸任的一名副首長表示，現在的情況比簽訂核子時更不樂觀。美國國務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認為，伊朗在數月內即可生產足夠的可裂材料來製造核武。如果伊朗持續縮減履行核子協議所訂定的限制，時間可能縮短為數週。

但以色列沒有吸取教訓，並聯合沙烏地阿拉伯和阿拉伯聯合大公國，要求拜登維持川普失敗的伊朗政策。今年1月，以色列國防軍參謀長科查維中將（Aviv Kochavi）警告拜登政府，無論協議條件為何，美國重返核子計畫會是錯誤之舉。科查維亦表明，以色列已更新軍事計畫，今年可能對伊朗發起軍事行動。

對周遭國家而言，美伊對峙沒有處理伊朗的彈道飛彈計畫和伊朗在中東各地扶持的代理組織，是最糟的情況。鄰近國家擔憂一旦美、伊關係緩和，美國便不會再關注中東情況。近期將由美國國防部長奧斯汀（Lloyd Austin）推出的全球軍力部署調整回顧報告（Global Posture Review），極有可能坐實這個猜想。

法國總統馬卡洪建議沙國等中東地區國家參與重啟核子協議的談判，但這個做法在目前情況下並不明智。沙國當然非常贊同，並與阿聯一同要求允許其他波斯灣國家參與。但伊朗指出，此舉必然導致外交失敗，使紛爭持續。

若沒有波斯灣國家干預，協議成功率會更大。確實，伊朗內政會限制改動原承諾的接受度。伊朗已經歷多年嚴苛的經濟制裁，美國又在2020年1月暗殺將軍蘇萊曼尼（Qassem Suleimani），再加上以色列在境內的秘密行動，皆導致伊朗鷹派勢力大增，去年國會選舉成績斐然。

事實上，暗殺蘇萊曼尼後數天，伊朗即向駐伊拉克的美軍發射導彈，傷及百餘部隊。二月時，美國在敘利亞與伊拉克邊境襲擊伊朗支持的民兵，隨後伊朗在本月再度發動火箭彈攻擊。伊朗所支持的葉門的武裝組織胡塞（Houthis）也頻頻進犯沙國。種種跡象顯示，核子協議的紛爭並不影響伊朗在區域內的權力較量。

偉大的革命都企圖透過國土擴張來確立歷史地位。對伊朗來說，首要目標是保護國家信譽。除了國民以外，更要使在伊拉克、黎巴嫩、敘利亞和葉門境內扶持的代理組織信服。核科技就是政權的保障。因此，伊朗內部有影響力的人會反對重新履行核子協議，包含2015的承諾內容。有核子勢力，美國便不會正面挑戰。

但伊朗並沒有完全否定核子協議。與之相反，伊朗最近同意保留國際原子能總署（International Atomic Energy Agency）安裝的核子設施所錄製的監控資料至多三個月，顯示出妥協的意願。若美國在時限內取消制裁，伊朗就會公布資料。（伊朗原決定若美國未在2月21日前取消制裁，將禁止原子能總署視察核試驗場。）

拜登政府應抓緊機會達成直接共識，以美國取消制裁換取伊朗履行核子協議，約束核活動。此共識在六月的總統大選時，會助長溫和派現任總統魯哈尼（Hassan Rouhani）的勢力，以對抗強硬派的對手德甘（Hossein Dehghan）。

僅僅如此仍無法減低爆發區域衝突的風險。美國必須與伊朗達成「第二階段」協議，針對彈道飛彈計畫以及中東地區的各個代理組織提出約束方案。此外，核子協議的「日落條款」明定2025年終止對濃縮鈾計畫的限制，此條款也是兩國需商議的重點項目。

中國在中東有大量的投資以及能源需求，所以在協商時可能會是個助力。中國已經提倡建立專屬論壇，讓波斯灣眾國得以解決區域安全議題，如核子協議的履行。

有跡象表明，沙國與阿聯儘管軍事預算龐大，仍無法與伊朗全面開戰，所以會希望在這種論壇中透過談判達到區域安定。除此之外，二國也對核武虎視眈眈，所以論壇中也可能達成不擴散核武的約定。

然而，論壇將把以色列排除在外。無論情勢如何，以色列與伊朗談判的可能性極低，所以約束前者的責任落到美國肩上。拜登應解決以色列的安全疑慮，並擴大多邊進程，來處理以色列在敘利亞和黎巴嫩的核心戰略利益。

以上種種都困難重重。但無論是對美國、中東地區還是世界而言，兩階段的協議都是最好的做法。

（翻譯： 黃雨虹，責任編輯：張育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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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為《Resolving the Iran Conundrum》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