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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定康

●香港最後一任總督

我直接承認：我不是個足球迷。太多時候，比賽遠遠當不起這項運動所宣稱的「美麗」。儘管如此，我還是忠實收看了目前正在進行的某些歐錦賽賽事。自然，我總是希望英格蘭獲勝，雖然我討厭英國球迷噓其他國家的國歌。而且，身為英國人，我支持蘇格蘭、威爾士，或者——儘管今年它們沒有獲得參賽資格——北愛爾蘭，前提是它們和英國以外的國家比賽。

我想說，我永遠不會希望自己的國家不好。儘管我強烈反對英國脫歐，但我仍然希望英國在歐盟以外，能有盡可能好的表現。但面對證明實際情況恰恰相反的證據，仍保持沉默其實是最粗俗、最虛偽的民族主義。

英國已經在承擔日趨上升的成本，這不僅僅是脫歐，而且，是2016年6月公投中人們並不一定投贊成票的硬脫歐所造成。但這恰恰就是我們現在所處的境地，為了安撫英國的右翼媒體和政客，同時為強森成為首相鋪路。

我不會在這裡詳細羅列英國脫歐所導致的與歐盟之間食品、製成品和服務貿易等領域的損失，這些損失不能簡單歸咎於2019年新冠疫情，也無法歸咎於英國不斷惡化的勞動力短缺——尤其是農業和酒店業。正如經合組織所指出的那樣，英國在這場疫情中的表現遜於其絕大多數競爭者。

但我的確想強調英國脫歐的三大破壞性後果。首先，脫歐支持者聲稱，離開歐盟將使英國「收回控制權」。如果這種說法有任何意義，那麼它本應意味著議會將在管理國家事務方面擁有更多發言權。但實際上，根本沒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例如，政府不久前同意與澳大利亞簽署自由貿易協定。拋開該協議在15年期內可能給英國帶來的經濟收益如此之小不談，即使按照政府的估計，也需要進行四捨五入。同樣重要的是——儘管政府在英國脫歐立法通過期間曾經做出承諾——但議會卻無法審查、更不用說緩解協議的影響，威爾士和蘇格蘭小農的利益受損首當其衝。

其次，政府渴望與澳大利亞達成協議，以顯示英國可以在沒有歐盟的情況下自行談判，並實現貿易協定的達成。儘管強森原本希望從印度開始，並計畫訪問該國與總理莫迪探討一項協議，但隨著新冠疫情開始在南亞肆虐，強森此次訪問變得不可行。但因為想讓協議的希望繼續下去，英國政府推遲了對來自印度的旅客實行旅行禁令，但卻禁止了來自孟加拉和巴基斯坦的旅客入境。上述區別對待根本找不到合理的公共衛生理由。事實上，鑒於印度的新冠疫情資料，可以說，首先應當禁止來自印度的入境者。

正如許多人所指出的那樣，在其他南亞旅客被禁止入境期間，成千上萬印度的入英旅客一定攜帶和傳播了現在所謂的Delta冠狀病毒。過去幾周來，英國的2019年新冠感染病例顯著增加，從而迫使英國政府推遲了進一步放鬆英國封鎖限制的計畫。政府的不當之舉還阻止了其他國家向來自英國的旅行者開放邊境。因此，此次新的疫情大流行似乎可以計入政府試圖為英國脫歐和貿易尋找政治理由所造成的附帶損失。

第三，由於政府否認英國脫歐後就北愛爾蘭問題達成的協議後果，對英國和強森的信任正在迅速下降。在上述談判中，英國希望盡可能減小進入歐盟單一市場所帶來的不便，同時確保自身的規則和標準制定能力得到最大限度的提升。

愛爾蘭共和國與北愛爾蘭之間的邊境是英國與歐盟之間唯一的陸地邊境。避免在該島設置硬邊界是1998年耶穌受難日協定的基本組成部分，而恰恰是這項協定為北愛爾蘭帶來了和平。但北愛爾蘭不能在置身歐盟關稅同盟和監管體制之外的同時保留與愛爾蘭共和國的開放邊境。

為此，強森談判並簽署了一項在某種程度上意味著北愛爾蘭將擁有兩全其美待遇的協定。北愛留在歐盟關稅同盟內部並部分留在歐盟單一市場，同時，也依然是英國市場的一部分。儘管政府曾向北愛爾蘭統一黨承諾，在大不列顛和北愛爾蘭之間不必設置任何形式的有海關和其他檢查設施的邊境。

強森現在否認他所作出的承諾，威脅要撕毀該協議，並將他所造成的問題歸咎於歐盟。歐盟在邊境管理方面肯定有靈活的餘地，我希望它能表現出一定程度的靈活。但英國政府可以展現出更大的自由度，例如，接受北愛爾蘭可以在食品和農產品等領域遵守歐盟標準。畢竟，政府也表示不希望看到英國的標準低於歐洲。

但強森的當務之急是在國際談判中展現出可信性。可悲的是，越來越多的世界領袖和英國、北愛爾蘭民眾開始懷疑他是否準備兌現自己所做的承諾。

（本篇翻譯由PS官方提供，責任編輯：張育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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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為《Brexit’s Collateral Damage》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