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吉本
●米德爾伯里學院(Middlebury College)環境科學學者
●美國科學院院士
2020年11月,有史以來最活躍的大西洋颶風季接近尾聲,最後兩場大風暴——埃塔(Eta)和埃歐塔(Iota )——席捲了中美洲。《華盛頓郵報》一名報導災後工作的記者採訪了一位元名叫科斯塔(Blanca Costa)的洪都拉斯婦女,採訪時她正在高速公路立交橋下避難。她靠收垃圾養活她的三個女兒,之前僅有的三匹拖垃圾車的馬都淹死了。40歲的科斯塔說:「我現在只能走路收垃圾了。」大約有100人在橋下避難,科斯塔便是其中之一。「但之後日子就更艱難了」。
風暴在中美洲造成了巨大的損失。根據初步估計,洪都拉斯的經濟損失相當於該國GDP的40%。因此,該地區很多人正流離失所、四處奔波,這已經不足為奇了。
氣候災害襲擊時,大多數人不需要也並不想搬到很遠的地方。如果乾旱導致農場倒閉,工人通常會在離家盡可能近的地方尋找新工作。 如果極端天氣毀壞房屋,人們傾向於暫時離開住處,而不是一去不回。但隨著不利天氣越來越極端,人們便需要搬得更遠,離開得更久。
洪都拉斯人對氣候的影響少之又少,如今氣候危機卻在該地造成巨大損失,這是完全不公平的。與駕駛310馬力的福特野馬SUV的美國人相比,用馬車收集垃圾的人排放的二氧化碳自然不值一提。
因此,從道德角度來看,美國應該清楚自己需要對中美洲氣候移民承擔什麼責任。而且,無論這些氣候移民是否需要跨越國界,美國的政策都應該是讓他們的旅程盡可能安全,盡可能符合人道主義原則。
這樣看來,如果首要任務是防止全球變暖,讓更多的人無需因為氣候災害流落他鄉,緊隨其後的便是盡可能減少那些非自願移民所受的創傷。無論各國政府態度如何,全球已有數百萬人因為氣候危機背井離鄉。 美國尤其應當承擔其責任,簡單粗暴地樹高牆、設監獄,或者像拜登政府嚴厲警告中美洲人「不要來美國」,這樣的做法是萬萬不行的。
但氣候移民選擇前往美國並不是心之所向,而是無計可施。與迫使他們移民的風暴相比,他們移民之旅的痛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路上,家庭四分五裂,移民們也要歷盡艱難險阻。 有些人命喪途中,有些人被殺身亡,還有更多人被搶劫、被勒索、被襲擊。
給移民帶來危險和痛苦、奪走他們性命的往往是國際邊界。當安全合法越過邊界的權利被剝奪時,這些絕望的人別無選擇,只能在黑夜的掩護下,越過沙漠和海洋,翻過籬笆和圍牆。
此外,邊境軍事化是一樁大生意。私人安保公司在邊境巡邏以獲取利潤,他們已經和政府簽下了總計數十億美元的合約來追捕和關押非法移民和難民。
邊境軍事化越來越高科技。現在,無人機在邊境巡邏,面部識別工具和強大的人工智慧系統負責識別和跟蹤試圖越過邊境的人。這離不開許多科技公司的大力支持,它們一面打造良好的企業形象,一面監視試圖逃離地球上部分最困難、最危險環境的人們。
正從將邊境變成死亡陷阱中獲利的公司們不會白白放棄這塊大蛋糕,而依賴 「強硬移民」政策的政府也不會不戰而退、無功而返。 但那些為移民和難民尋求正義的人一直在街頭鬥爭並取得一些勝利。 此外,隨著微軟與美國移民和海關執法局的關係成為焦點,激進分子和工會正敦促公司放棄邊境監視和拘留合約——投資者也注意到了這點。
如今,應對氣候變化運動必須聲援移民和難民活動家,並幫助他們安全、合法地移民。我們應當考慮如何支持那些經歷危險旅程的人,如何為他們創造就業,如何在他們尋找新的定居點時提供教育、住房和醫療保健服務。我們也應該考慮如何建立既能容納移民又能容納現有居民的社區。
這些問題已經攪動了許多國家的政壇。問題不會憑空消失,不解決就會一直存在。 為了世界各地的氣候移民,我們必須解決這些問題。我們排放的二氧化碳不分國界,我們的同情心也應該如此。
(本篇翻譯由PS官方提供,責任編輯:張育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