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勒
●普林斯頓政治學教授
美國眾議院指定委員會距離建立一個關於2021年1月6日國會暴動的紀錄還很遠,因此應該避免普遍化這些闖入者。理想上,委員會將會發現足夠的證據給司法部對策畫者提起訴訟,而不是一般參與者。
一些基本關於暴徒的陳述依舊沒有爭議。舉例來說,我們知道許多人攻擊美國民主的根基將他們自己視為美國憲法的捍衛者。他們是不是只是把事實搞錯了?
一個理解事件的關鍵在於定位全國極右派黨派的現象:許諾恢復白人男性的特權,他們認為女人、自然和民主機制最終屬於他們。國會山莊是被白人支持者所「取得」,呼喊像是「誰的國會?我們的」這樣的口號。那些把闖入者看成是觀光客的觀察者誤解了他們所看到的情景。敬畏上帝的保守觀光客通常不會非法在他們造訪的地方進行佔領、破壞、或隨地大小便。
德國哲學家Eva von Redecker更深入地看當天的事件。被「幻痛」和「幻肢」的醫療現象所啟發(意指幻想中的疼痛與失去四肢,即便現實中自己沒事),她最近發明了「幻想持有」這個詞來形容我們時代的新威權主義。
幾個世紀以來,美國白人都享有各種特權,包括把人當作他們自己的財產。自然環境被予取予求。根據英格蘭習慣法(coverture ),女人被期待提供性服務和多種形式的照顧。女性的生育能力臣服於男性的控制。
北美殖民者把佔領那些原本被宣布為「無主之地」(terra nullius)的區域,即便這些地方事實上屬於原本住在那邊的人。而儘管白人女性不能被買賣,英格蘭習慣法意味著女性實際上受制於男性,需要記住的是在一些西方民主國家,直到1970年以前若沒有丈夫同意,女性不能出外工作,而直到1990年婚內強姦才被判定為犯法。
如同非裔美籍學者W.E.B. Du Bois所觀察到的,壓制特定群體的權利往往作為補償受到某種宰制貧窮白人的方式。相對優越感產生「心理薪酬」,幫助保護維持社會架構。
事情自此開始改變,但還改變得不夠快。(即便是瑞典兩性薪資差距都還有5%),社會轉變足夠產生對那些形塑極右翼運動「幽靈擁有者」的憤怒與不滿。
一個現代財產的分水嶺是你通常可以任意處置財產。如同18世紀英國法學家William Blackstone所解釋,財產是「一個人對實體世界物品的獨斷。」在拿破崙法典中,擁有物品的特權包括破壞物品。
這些法律概念有心理學上的面向:破壞行為可以證明一個人擁有某項東西。當一個男人決定殺害或毀容他們聲稱所愛的女人,而不是容忍解放(意味著脫離財產),這個面向就變得很清楚。
從這個角度看來,多數闖入者是男性就不意外,許多人穿著軍裝和假裝參加是在和美國憲法敵人作戰。那名把腳翹在佩洛西辦公桌上的男子是在嘗試宣稱那張桌子其實為他所有。
只要極右翼支持者持續假設他們擁有不屬於他們的東西,就很難向他們解釋民主的意涵,或者指出他們其實在攻擊他們珍惜的事物。如果美國民主不像他們所想的那樣(白人獨有),他們寧願摧毀而不是適應包含有色人種這項改變。
當然,右翼政治不完全是關於厭女症(misogyny)。右翼選民總是少數,但重點在於右翼政黨和政治家可以組成聯盟,並滿足更大的群體。舉例來說,川普討好一些想要減少規定和減稅的富人。
儘管如此,如同Shirin Ebadi 和其他女性諾貝爾獎得主在最近的論文中所說「獨裁者基本交易」承諾「恢復白人經濟與社會特權,換取容忍民主自由的消逝」,因此會主張對女性自我掌控權的系統性攻擊,不只是女性生育權,這已經在一些右翼地區遭到限制,項是波蘭、密西西比和德州。
在所有偉大計劃中,很容易被誘惑把右翼的憤怒看成是事情最終會變得更好的徵兆。在這個敘事當中,這些攻擊者才是「反抗」,而他們正在輸掉鬥爭。
但是對於那些在川普、巴西總統波索納瓦羅和波蘭實際領導人arosław Kaczyński底下受害的人來說,還在承擔代價,如同國會暴動6名恐怖分子的受害者與他們家人。徹底撤銷女性和少數族群權利可能是極右翼的夢想,但更多白人破壞行動是有可能的。
(責任編輯:張育軒)
(原標題為《January 6 and the Possessive White Male》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