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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敏欣

●華裔美國政治學家，專長中國政治經濟、中美關係

●美國加州克萊蒙特·麥肯納學院政府學教授

●德國馬歇爾基金的資深成員

●著有《出賣中國：權貴資本主義的起源與共產黨的潰敗》

北韓領導人金正恩表示，美國威脅攻擊北韓，北韓將以千倍代價奉還美國。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回嗆警告，北韓將遭到來自美國發動前所未見的「烈焰與暴怒」（fire and fury）攻擊行動。金正恩威脅要發射四枚導彈攻擊關島上的美國軍事基地。川普則保證金正恩將後悔這樣做，後悔速度將非常快。

美國與朝鮮領導人的好戰威脅對話令人震驚，這兩個國家都有核子武器，但卻不斷升高彼此間的緊張情勢。全世界還有理智的人都會質疑，難道沒有其他和平途徑可循嗎？當前，已經有人提出答案，就是要美國與北韓雙方各退一步的解決方案：北韓必須禁止核武計畫與試射導彈活動，而美國與南韓必須凍結所有軍事合作計畫。

美國斷然拒絕中國的解決方案

中國提出上述解決方案，而俄羅斯也認可此方案，這顯然是種妥協。北韓若失去核武與導彈技術，可能被打回原形。北韓將失去強大軍力、長程導彈戰力，未來軍力可能進一步衰退，同時也不會有縮小核彈頭技術研發進展。對美國來說，凍結與南韓的軍事合作看似代價不高，不過這還是會損及美國超級軍事大國的地位。

美國已經斷然拒絕中國這個解決方案。表面看來，禁止北韓持續發展大規模毀滅武器的要求，以及美國、南韓停止軍事合作的要求結合看似合理。但是，如果美國接受這個提案，等於為北韓放寬違反聯合國安理會的所遭到制裁措施。

這個解決方案除了風險外，還有著兩個基本缺陷。第一個，雙方不服從解決方案的風險是不對稱的。如果未來真的會發生全面性的核武戰爭，金正恩政權要重啟核武發展計畫成本相對低，但是對於美國與南韓來說，凍結軍事合作將導致嚴重的風險，重啟合作的成本是非常高昂的。

無法確認北韓秘密軍事活動

這是因為第二個缺陷導致的，而第二個缺陷就是確認的困難度太高。美國與南韓舉行聯合軍事演習事件實在很容易辨認，但要確認北韓沒有私下進行核武研究與發展計畫實在太困難。

北韓多數軍事研發活動的確都是在外人無法一探究竟的祕密基地進行。在中國提出的解決方案中，北韓儘可能只會停止容易被外界得知的軍事活動，例如導彈發射演習與核試爆。這反而使金正恩政權因此受惠，因為北韓科學家可能在包括縮小核彈頭技術的秘密研發活動上獲得更多時間，一旦有需要，北韓立刻就可以部署搭載新技術的武器。

北韓老早慣用這些伎倆。1994年，美國與北韓同意凍結北韓鈽生產計畫，金正恩的父親金日成就是陽奉陰違，秘密進行著鈾發展計畫。美國實在沒必要再次上這種當。

中國是北韓金氏王朝庇護者

當然，中國可能不會因為自己提出的解決方案缺陷而受到損失。中國提出這個解決方案主要有著戰略考量。中國是北韓金氏王朝政權庇護者，中國一向被外界認為是北韓保持核武野心的關鍵角色。而中國對於箝制北韓顯得意興闌珊，因為相關箝制行動都可能導致任何讓金氏王朝垮台，而中國也會因此失去對美國的緩衝戰略。

在這樣的背景之下，中國提出的解決方案並非有意要有真的解決危機，畢竟中國可能早預期美國會拒絕此方案。中國的本意應該是轉移國際社會對中國與北韓金氏王朝間的關係，到川普政府飄忽不定、令人憂慮的政策上。中國希望藉由提出解決方案將球踢到美國身上，把解決北韓危機的重擔完全放到川普肩上。

如果中國真心希望提出一個解決方案能夠壓制緊張氣氛的核武戰爭，就應該針對上述的兩大缺陷改善，提出更具體、迫切的確認機制，同時承諾自己可以督促同意協議的兩造作為。中國可以清楚表達，北韓一旦違反協議將立刻失去所有當前享有的保護與支援。中國可以展現對北韓的恫嚇能力。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China's “Double-Freeze” Con​》，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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