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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恩

●加州大學教授

●著有《貨幣權力：理解貨幣對抗》

近一個世紀以來，美元一直被視為金融界的終極避風港。沒有其他貨幣有一樣的累積財富、足夠安全度和流動性的功能。過去爆發金融危機時，驚慌失措的投資人和審慎的中央銀行不僅只買美國國債，而是竭盡全力囤積美元計價資產。這可能不會再發生了。

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混亂管理嚴重損害外界對美元的信心。自從在數以百萬計的幽靈人群（phantom crowd）面前宣誓就職以來，川普對一個又一個國家挑起口頭戰火，當中還有盟友澳洲和德國。最近，他又與北韓獨裁者金正恩口頭互嗆，將世界推向核戰爭的邊緣。

美元遭受二戰來最大質疑

美元即將經歷一場嚴峻的考驗。全球投資者會繼續把錢放在一個領導人以「烈焰與怒火」（fury and fire）攻擊威脅北韓的國家，還是會轉向別處尋找金融避難所？

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美元的安全性還從未受到如此懷疑。戰後時期，美國龐大、發展良好的金融市場提供了無與倫比的流動性。美國是全球軍事強權，可以確保地緣政治安全。沒有哪個國家能比美國提供更能滿足全球金融體系需要的安全、靈活度高的投資級資產。2012年5月，紐約投資策略師凱西‧瓊斯（Kathy A. Jones）接受《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說專訪時表示，「當人們恐慌時，美國國債是唯一選擇。」”

2007年美國房地產泡沫破裂就是一個恰當的例子。所有人都知道美國是金融危機、引發危機後各行業蕭條元兇，美國導致全球經濟幾乎崩潰。但是，哪怕在危機最嚴重的時期，資金仍然蜂擁至美國市場，美聯準會（Fed）和財政部因此有足夠籌碼採取應對措施。

光是在2008年的最後3個月，美國資產購買量就高達5000億美元，比前九個月購買量增加三倍。美元沒有貶值，反而升值了。美國國債市場成為極少數還能夠穩定運作的金融市場。信用評級機構標準普爾（Standard & Poor’s）因為2011年中美國政府短暫關閉，進而下調美國信用評級，卻無損投資人持續買美元的意願。

軍事、美元危機風險並存

十年前美元需求大增是因為市場極度恐慌，當時沒人知道情況會壞到什麼程度。美國和北韓之間不斷升級的衝突也是如此。但歷史會重演嗎？投資人會再次湧向美元嗎？

簡單的答案是：未必。幾個月來，市場一直表明對川普不信任。目前，對新危機的擔心可能加速資本逃離美元，到時候，美國將不得不在軍事衝突風險之外面對一場美元危機。

去年11月川普出人意料贏得大選勝利後，美元危機短短數周中就煙消雲散。事實上，到去年年底，大筆金湧入推升美元匯價至逾10年新高紀錄，因為市場高度預期川普執政後將大規模放鬆監管、減稅，以增加基礎設施支出、增加軍事規模的主要手段作為新財政刺激政策。投資人相信，美國經濟成長肯定將改善。

美朝衝突前投資人早落跑

但隨著川普政府深陷各種醜聞，川普效應逐漸褪去，對美元信心也逐漸消失。在川普執政的前200天裡，美元貶值近10%。川普一直在發毫無意義的推特，而投資人一直從瑞士到日本等其他市場找其他的避險天堂。這一趨勢在美國與北韓衝突升級之前就已經出現，但一直沒有掀起大動靜。現在，這個小波瀾可能演變成一場洪水，對美元造成永久性傷害。

當然，川普政府正希望看到美元貶值，把避險天堂地位讓給其他資產。但是，這樣的打算充分顯示出欠缺歷史眼光，也冒了非常高的風險。

美元以其價值儲存功能廣受歡迎，這給了美國「囂張的特權」。當投資人和中央銀行將財富換成美國國債和美元資產時，美國政府就可以隨心所欲地花錢以維繫在全球各地的安全承諾，同時替貿易和預算提供了赤字空間。

川普把他的交易手段帶到了政治中，他關注的重點在擁有全球儲備貨幣成本，而非優勢。不過，他如果得擔心資本外逃，「美國再次偉大」的夢想就難以實現。如果川普調整市場負面情緒，就無法落實他的想實行的政策。

如果美國犧牲掉在全球金融體系中的主導地位，「偉大」就是無稽之談。如果川普過度測試市場對美元信心，很有可能將後悔莫及。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Is Trump Killing the Dollar? 》，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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