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報 Up Media

斯洛柯斯基 

●波蘭華沙高等研究院院長

●政治批判運動（Krytyka Polityczna movement）發起人
                    

在許多美國人仍震驚於俄國干預2016年總統大選的調查進程時，波蘭人正逐步發現自己的國家可能是俄國行動前的試驗場。長期以來，俄國試圖在中歐與東歐政治高層扶植親克里姆林宮的掌權者。如今證據顯示，俄國軍方情報單位的影響力已伸入波蘭國防部。

在波蘭由「公民平台」（PO）黨執政的2014年，她是2008年金融危機中唯一成功免於衰退的歐洲國家。在PO執政的8年間，波蘭的國內生產總值（GDP）提升了將近25%，失業率與財政赤字幾乎腰斬。即便繳出如此優異的成績，PO在2015年的議會選舉中仍然被卡辰斯基（Jarosław Kaczyński）領導的「法律與公正」（PiS）黨紮實地打敗。

俄國利用反對勢力逼退執政黨

要了解箇中緣由，我們必須回到2013年。一名波蘭商人法倫塔（Marek Falenta）暗地收買2名侍者，在一間政客時常光顧的餐廳偷錄私人對話。這些秘密錄音掀起的醜聞迫使PO領導階層幾乎全數辭職，其中包括眾議院議長席柯斯基（Radek Sikorski）。他是歐盟一項強化特定東歐與歐亞國家抵禦俄國壓力的計畫共同設計者。

PiS成員也時常拜訪遭偷錄的地點，但他們的對話內容完全沒有流出。後來發現，法倫塔積欠與俄國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關係密切的俄國煤礦公司「Kuzbasskaya Toplivnaya Kompaniya」2600萬美元。當他最終因竊聽案遭定罪時，沒有查出其他同謀者。同時，在匈牙利與斯洛伐克這兩個現前擁有歐盟中最親俄的政府的國家，也有類似的醜聞將自由派政治人物逼下台。

當PiS在2015年上台時，波蘭的外交與國防政策有了古怪的轉向。首先是馬西雷維茲（Antoni Macierewicz）獲任國防部長。馬西雷維茲是PiS中唯一並不聽從 - 有時反抗 - 卡辰斯基的成員。他也是波蘭1992年除垢法案的幕後推手，這拙劣的政治篩查手段延宕了波蘭去共產化的進程。許多人仍然記得那時惡名昭彰的「馬西雷維茲名單」，控訴無辜人民在共產時期與秘密警察合作。在一繼任政府中，馬西雷維茲發表了一份關於波蘭反情報機構「軍方訊息服務」的報告，其中揭露波蘭臥底情報探員的身分，最終使得該機構解散。

波蘭至今缺乏關鍵軍事能力

在執政間，PiS已開始與波蘭最重要的歐洲盟友們產生糾紛，包括德國、法國與歐盟執委會（European Commission）。2015年11月，PiS政府下令突襲一個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下、追蹤俄國情報行動的反情報中心。然後，馬西雷維茲領導的國防部又意外地取消了向法國購入50架「獰貓」（Caracal）直升機的合約。使得波蘭至今缺乏一支關鍵的軍事能力。今年稍早，馬西雷維茲解雇了9成軍方參謀部人員、與其中82%的司令部成員，並成立一支新的軍力，其中領導階層包括親克里姆林宮的倡議份子與不滿北約者。

最近，波蘭《選舉日報》（Gazeta Wyborcza）記者畢亞鐵克（Tomasz Piątek）、《事實報》（Fakt）記者格魯卡（Radosław Gruca）與行動組織「城市是我們的」（Miasto Jest Nasze），共同揭露了馬西雷維茲相當可疑的過往聯結。例如，馬西雷維茲1989年後結交一名親近的商務與政治同事盧什那（Robert Lusnia）。後來發現他曾在共產時期與之後擔任線人，近期最可能與他接洽者為在波蘭活動的俄國總參謀部情報總局（GRU）幹員。

畢亞鐵克也勾勒了「馬西雷維茲與俄國黑幫老大暨金融家莫吉列維奇（Semion Mogilevich）及GRU的無數長期關聯」。根據美國調查記者佛里曼（Robert I. Friedman）描述，莫吉列維奇是「全球最危險的暴徒」，他與GRU的密切合作也是眾所皆知。

馬西雷維茲在美國最親密的盟友是美國前參議員兼說客迪馬托（Alfonse D'Amato），他在2016年競選中支持川普（Donald Trump）。迪馬托的助理亞尼傑（Edmund Janniger）在2015年前曾任馬西雷維茲的顧問。美國媒體曾報導，迪馬托與馬西雷維茲都與美國紐約梅隆銀行（BNY Mellon）有所關聯。該銀行在80年代早期延長對迪馬托參議員競選活動的借貸，並涉嫌在90年代為俄國犯罪組織洗錢。

波蘭政壇涉嫌通俄官員不少

目前，迪馬托的「帕克策略」（Park Strategies）公司在克里姆林宮為美國武器製造商「洛克達因飛航」（Aerojet Rocketdyne）與「聯合技術」（United Technologies）進行遊說，最近也為馬西雷維茲領導的波蘭國防部提供服務。在2016年於華沙舉辦的北約峰會時，馬西雷維茲也僱用帕克策略提供服務。北約峰會對軍武製造商而言是一大事件。在馬西雷維茲取消與法國的軍武合約前，他也曾與迪馬托會面，當時迪馬托也為美國武器製造商「洛克希德．馬丁」（Lockheed Martin）擔任說客。在此之後，馬西雷維茲開始主張購買洛克希德的「黑鷹」（Black Hawk）直升機。

馬西雷維茲並未因這眾多起底對畢亞鐵克提出民事訴訟，如此他必須證明記者所言並不符實。取而代之地，他已要求畢亞鐵克因威脅政府官員受到刑事起訴。

但馬西雷維茲不是唯一受通俄疑雲籠罩的PiS官員。《衛報》（the Guardian）最近報導，「科納斯基（Bartosz Kownacki），身為國防部長馬西雷維茲的重要副手，在俄國2012年大選時曾是波蘭國際觀察團的一員。」根據該報導，皮茨科斯基（Mateusz Piskorski）曾陪同科納斯基前往俄國，「皮茨科斯基為波蘭智庫『歐洲地緣政治分析中心』（ECGA）創辦人，目前受控為莫斯科間諜，拘留於波蘭。」

離間西方世界對普京有利，尤其是歐盟內部的分裂。在推進普京分裂歐盟的目標上，沒有人比現任波蘭政府更有效率。在強勁的經濟表現下，波蘭原本可以在送別英國後加強整合的歐洲環境中，成為法國與德國的強健盟友。但只要卡辰斯基與馬西雷維茲仍然掌權，在歐盟內散佈異議、行為獨利俄國，法德便無法指望波蘭。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Russiagate in Poland​》，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延伸閱讀】

●《品嘗來自波蘭的味道》民主與專制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