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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巴慈

●義大利波隆納大學經濟學教授

●英國倫敦皇家國際事務研究所國際經濟研究總監

在反烏托邦電影《銀翼殺手2049 》（Blade Runner 2049），32年後的洛杉磯看起來就像現在的中國大城市一樣：灰矇矇、高汙染，四處林立著被七彩霓虹廣告裝飾的高樓大廈。觀影者不會知道外面的世界，更不清楚廣告所見的商品到底用何種貨幣交易。美元仍是世界主導貨幣嗎？人民幣已經取代美元了嗎？或者其他貨幣已經成為全球貨幣新霸主？

美元外交是否到盡頭？

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看似無心確保美國持續待在全球領導地位上。不過，就像第一次與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的英鎊，當時英國失去經濟、金融、政治霸權，但是英鎊卻保持全球主導貨幣地位。現在，全球也期待美元依舊是主要儲備貨幣，是國際貿易清算的主要幣別。

不過，以國際金融外交角度來看，美元地位的確不夠穩固。「美元外交」是否已經走到盡頭是關鍵問題，是否就如經濟學家艾肯格林（Barry Eichengreen）預期的，「人民幣外交」勢力已經興起。

自從1990年代，中國政策決定者希望提升人民幣在國際金融領域地位，以進一步強化中國政治勢力。近年，中國領導階層更積極主導人民幣國際化相關工作。

人民幣從來無法與美元競爭，更遑論是勁敵。事實上，人民幣也不如其他儲備貨幣（歐元、日圓、英鎊）的國際金融地位。本世紀中，人民幣主導國際貨幣系統就像反烏托邦電影《銀翼殺手2049 》一般地不切實際。

中國無意讓人民幣取代美元

儘管2010年迄今，人民幣的國際金融地位有明顯提高，但仍持續有弱點，就是它國際化進程僅僅走到一半。人民幣無法在離岸市場交換與清算，這當然會導致人民幣在國際投資者的投資組合中僅佔極小的部分 。

即使中國自身的人民幣使用量佔中國國際貿易總量約四分之一，但自身的國際金融體系則仍保持美元主導。中國藍籌企業，如阿里巴巴、百度、騰訊都在紐約或香港上市，在這兩大市場股價均以美元或港幣計價。多數中國快速增加的貸款與海外投資都是美元計價。

然而，最不應該期待人民幣成為國際金融體系主導貨幣的原因是，中國領導階層本就無意讓人民幣發展成取代美元的貨幣。換言之，中國追求的是國際貨幣系統的合作性改革，認為不應該過度依賴單一貨幣。

對中國來說，國際貨幣系統應該納入多種國別貨幣選項，以作為支付、資產配置之用，如此才會降低國家政策帶來的系統風險。許多國家中央銀行創造流動性，國際金融中心提供資金流動場域，如此系統方可承擔資金吃緊時的風險。中國已經在主要金融中心進行人民幣離岸市場發展實驗，欲克服人民幣有限的流動性。

建立多種貨幣系統　大膽改革國際金融機構

為建立多種貨幣系統，全球主要金融機構必須要大膽改革。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曾在2009年演說中表達此重點，「要能夠挑戰美國或美元的地位，國際貨幣系統必須得保證有完整功能機制。」

周小川指出，二戰後，美元的主導貨幣地位在布列頓森林體系下訂定。改革國際貨幣系統等於改革多邊金融機構管理權限。中國在2016年輪值20大工業國（G20）主席國時也強調以上論點。

在美國從世界舞台退位，多個全球領袖順勢崛起之際，國際貨幣系統是該轉型了，不過，人民幣主導系統的時代不會來臨。不論是否是中國國際金融體質仍弱，或者是國際貨幣應該有市場驅動力，而非官方控管的人民幣的想法，就算是中國自身也不會預期人民幣外交時代將來臨。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Why the Renminbi Won’t Rule​》，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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