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瓦希
• 父親曾為奧茲維茲集中營犯人
• 哈佛大學畢業
• 現任職法國蒙恬研究所資深顧問
英國歷史學家諾曼‧戴維斯(Norman Davies)在他經典波蘭歷史研究中,曾以「上帝的遊戲場」(God’s Playground)形容18世紀的波蘭。這個說法可套用在當前的黎巴嫩。黎巴嫩就如同當時的波蘭,面對內部力量疲弱、過度強勢鄰國的內外交迫窘境。
除敘利亞外,近幾個月黎巴嫩就像其他中東鄰國一樣,被伊朗與沙烏地阿拉伯勢力夾擊。由於伊斯蘭國(Islamic State,IS)戰敗,伊朗不僅得到比俄羅斯更多好處,也逐漸在伊拉克與敘利亞取得影響力。同時間,伊朗最大的敵人沙烏地阿拉伯,正經歷數十年來內部權力大移轉階段,極力期望持續於遜尼派世界中主導對抗什葉派。
近幾個月,沙烏地阿拉伯的年輕、野心勃勃的王儲薩勒曼(Mohammed bin Salman,MBS)不論在政治、社會、外交與軍事領域上都高度活躍,也許這與伊朗不斷擴大干預勢力有密切關係。在長久未經歷變化的沙烏地阿拉伯進行深度結構性改革,對薩勒曼來說,就是一場攸關生死的決戰。
過去20年在黎巴嫩,伊朗支持的政治黨派-真主黨(Hezbollah)已經自成一國勢力。2016年,該黨與黎巴嫩總理哈里里(Saad Hariri)、總統奧恩(Michel Aoun)形成政治權力各立的狀態。
面對自己勢力的挫敗,沙烏地阿拉伯以伊朗日益壯大的野心為由要求哈里里到首都利雅,就像召喚一個不聽話傀儡。哈里里指控真主黨竊取他的國家,隨後宣布辭職,不過他之後則收回辭職的說法。
對許多觀察家來說,真主黨已經過度擴張,而且不僅僅是在黎巴嫩境內,在葉門也見到勢力壯大。真主黨在對抗沙烏地阿拉伯的代理戰爭中,協助伊朗在背後支持的反叛軍「胡塞組織」(Houthi)。葉門的緊張情勢升高,可以看成是黎巴嫩近期危機的起始點。
伊斯蘭國戰爭告一段落,黎巴嫩夾在親伊朗、親沙烏地阿拉伯,或者說是真主黨與以色列的勢力間,新一輪暴力戰爭看似無法避免。伊朗已經算取得幾場勝利,薩勒曼的改革計畫則讓阿烏地阿拉伯展現出疲弱的一面。
義大利獨立領導人卡米羅‧班索(Camillo Benso)說過:「即時的改革,不會增加革命精神力量,而是減少無能狀況。」薩勒曼的地位尚未提升,沙烏地阿拉伯近期發生的事件,也呼應亞歷西斯·德·托克維爾(Alexis de Tocqueville)知名的警語:「對能力不佳的政府而言,最危險的時刻就是宣布改革的開始。」
伊斯蘭國被擊敗後,中東當前之務是什麼?部分觀察家呼籲,經濟與社會改革可以更進一步掃除極端主義。或許這很有人對此持反對意見,不過,改革需要長久的時間才會見到成果。
對其他人來說,當前要務是壓制伊朗勢力,伊朗正消化近期的成功,更擴大自己的胃口。2017年9月,伊朗進行一連串的飛彈試射。根據以色列情報,伊朗正在敘利亞、離戈蘭高地不遠之處建造軍事基地, 該地區在1967年後就被以色列控制。對第二陣營的人來說,現在是對伊朗政權重新採取制裁的時候了。
第三思想學派要展現穩定力量,這是防止區域動亂最必要的措施。中東已經不斷陷入教派衝突的漩渦中,黎巴嫩為中心的新一場戰爭是最不應該發生的。
法國總統馬卡洪(Emmanuel Macron)到先前到利雅德短暫的拜訪,試圖緩解區域緊張情勢。不過,在緊張氛圍下,這個目的很難達到。伊朗人可以被說服,他們已經太超過了嗎?他們獲取相關成果的同時,可能失去更多現有優勢。伊朗沒有「陴斯麥」可以說服自己的國家必須接受政策底限。
沙烏地阿拉伯的人也可以被說服嗎?他們一樣也太超過了。尤其在卡達的禁運措施,以及葉門戰爭都沒有好結果,除非情況逆轉,否則他們不太可能在黎巴嫩取得更好的成果。提高音量是掩飾缺點是危險的策略,會導致毀滅性的結果。
對於法國來說,在川普時代直接介入中東局勢談判是必要的。把法國政府與沙烏地阿拉伯同邊站,美國將沒有機會再扮演無私的調停者。
當然了,法國無法替代美國。不過,地緣政治無法處於真空狀態,在黎巴嫩議題上,法國政府的確有其獨特的歷史與文化關連度。
此外,法國相對於美國,在對伊朗與沙烏地阿拉伯立場上顯得平衡許多。假設沙烏地阿拉伯人與伊朗人都認可降低緊張情勢是必要的,他們會聽進去歐洲調停者的話。令人感到悲傷的是,雙方看似都將堅持自己蒙蔽的歧見。黎巴嫩注定要倒楣了。
(原標題為《God’s Middle East Playground》,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