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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飛 

●新美洲基金會研究員，專精阿拉伯與伊斯蘭事務
 

在土耳其加劇其對敘利亞庫德族（The Kurds）民兵的軍事行動之際，人們很可能會責怪土耳其總統艾爾多安（Recep Tayyip Erdoğan）強硬的侵略主義與排外主義帶來的暴力。畢竟，艾爾多安一直警告，土耳其絕不會容忍庫德族軍隊出沒於土耳其南部國界，而最近的攻勢似乎顯示他正將此言付諸行動。

土耳其很壞？美國的政策方向才是關鍵

然而，就算艾爾多安下令發動「橄欖枝行動」（Operation Olive Branch），真正的罪魁禍首是目光短淺地專注於剿滅區域性聖戰主義的美國。歷任美國政府的敘利亞政策未有連貫，且在未考慮所有後果的情況下，一味鎖定「伊斯蘭國」（Islamic State，ISIS）。土耳其進犯敘利亞西北部只是其後果之一。

2012年7月，當庫德族「民主聯盟黨」（Democratic Union Party，PYD）接管了一帶敘利亞邊境城市，土耳其警鈴大作。PYD是土耳其庫德族工人黨（PKK）位於敘利亞的分支，而PKK自1984年起發動游擊戰，抵抗土耳其政府至今。

美國起初與土耳其同感憂心。2012年8月，時任美國國務卿希拉蕊（Hillary Clinton）聲明「敘利亞絕不能成為PKK恐怖份子的避風港」。但在IS進佔敘利亞與伊拉克的大片國土後，美國發現PYD可作為有力的盟友，便很快地提供武器與培訓予PYD的武裝部隊。

雙方堅不讓步　美、土交惡

艾爾多安被這些舉動激怒了，要美國保證其只是暫時支持庫德族，且庫德族民兵絕不能越過幼發拉底河（Euphrates）。但就在土耳其獲得保證後，裝備精良的庫德族民兵還是越過了幼發拉底河。

到了2016年8月，時任美國副總統拜登（Joseph Biden）公開告誡PYD民兵，警告他們若不撤退，將喪失美國奧援。但這些武裝份子從未後退，美國也繼續訓練他們並提供武器。2017年4月，盛怒的艾爾多安聲明歐巴馬（Barack Obama）政府在PKK一事上「欺騙」了土耳其，他還預測道：「我不相信川普（Donald Trump）政府也會這麼做。」

但艾爾多安又想錯了。儘管據傳美國很可能停止援助武器，但川普總統未改變路線，美國的武器還是不停流入庫德族手中。

為此，土耳其的領導人們已不再相信美國政府所說的一切。這兩個國家甚至對雙方元首通電話的內容都無法有一致說法，就像他們對上個月的通話內容說辭不一所闡明的。

美國策略失效　川普又來搗亂

「這兩個北約（NATO）成員國，關係怎會降到如此低點？」

大部分答案可追溯至歐巴馬拒絕部署打擊IS的作戰部隊，而是支持美國以空襲、提供訓練等「輕足跡」（light footprint）的方式輔助當地部隊。這種方式首先在伊拉克試行，但當伊朗支持的民兵「人民動員」（Popular Mobilization Forces，PMF）佔領領土時，這種做法卻適得其反。這個決策所造成的後果，絕大部分被美國所忽略，但將在4月的伊拉克國會大選見真章，因為PMF的指揮官計劃參選。

而在敘利亞，庫德族獲證明為更可靠的代理人，但他們對美國的忠誠是有代價的。歐巴馬願意忽視庫德族戰士與PKK的關係，並以巧妙地吹毛求疵區分這兩個難以辨明的群體。歐巴馬從未真正認同艾爾多安的顧慮，並選擇從表面上處理土耳其的擔憂。

等到川普走馬上任，他對細節毫無興趣，並喜歡譁眾取寵、激化緊張局勢。他上任至今的一個關鍵特點是，他常以提供他無力兌現之事來巴結貴客（一如他最近與國會民主黨人開會討論移民，在會中的所為）。川普這種性喜討好的傾向，似乎導致川普對艾爾多安做出承諾：五角大廈（Pentagon）主導美國對伊拉克與敘利亞政策的決策者從未打算貫徹始終。

美國切勿再開空頭支票

但與美國立法者不同的是，艾爾多安有一支聽從他指揮的軍隊，且土耳其視PKK為攸關存亡的威脅，而PYD則被視為敘利亞的致命附屬品。美國由不熟悉政策細微差異與外交的總統，傳遞含糊不清的訊息，惡化了一個重要關係，更反過來妨礙打擊IS的戰役。儘管川普在國情咨文（State of the Union）中聲稱IS幾乎全軍覆沒，但仍有3000名IS成員在敘利亞流竄，有時甚至據地為王。

簡而言之，美國的政策簡直是自毀前程。不但替伊朗、伊朗的代理人PMF壯膽，還讓約2000名在敘利亞與庫德族合作的美軍身陷險境。

歐巴馬的本意並沒有錯，全面地入侵很難剷除聖戰主義者的威脅。但美國將他們要打的仗外包給敘利亞當地民兵，已造就新的危機。若川普想洗心革面，並贏得他聲索的信譽，美國必須找到部署整支部隊以外的新途徑，來實現其國安目標。然而此刻，美國只知道向土耳其與該地區立下前後不一且更為空洞的承諾。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A Turkish War of America’s Making 》，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