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爾澤
●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名譽教授
●著有《左翼外交政策》
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執政後,美國外交政策就陷入了災難。川普執政第一年不斷與發展核武的北韓獨裁政權交手,也持續把美國推向戰爭邊緣,這是沒有人想看見的局面。
2017年4月美軍在敘利亞以一次突擊行動攻打政府軍,卻沒有任何政治或外交政策配套,等於什麼目的也沒有達到。類似的行動還有:聯手庫德族軍隊打擊伊斯蘭國(IS)後,美國卻任由土耳其攻擊庫德族人。
川普政府捨棄歐巴馬時代限制空軍戰力的政策,美國主導的聯軍行動在伊拉克摩蘇爾(Mosul)雖打贏戰爭,卻導致成千上萬的平民百姓死傷、摧殘摩蘇爾至廢墟的程度。在越南,美國也是以不讓敵人某城市為名,而先摧毀它。
川普執政下,美國成為沙烏地阿拉伯、菲律賓等專制政權的支持者。在歐洲,波蘭與匈牙利極右派領袖願與川普亦步亦趨。
在以色列,美國支持極右派政府、定居運動,錫安人(Zionist)以往「小以色列」(little Israel)的夢想早已幻滅。事實上,美國副總統彭斯(Mike Pence)近期的以色列之旅甚至拒絕與在野的工黨(Labor Party)對話。
眾所皆知,美國疏遠以往的幾個盟國,削弱了北約組織(NATO),讓該組織於世界舞台上更弱勢、更孤立。自由倡議者、左派份子該如何回應呢?
我們左派份子,恰恰是川普言行的相反面。不過,我們卻沒有人提出有效的另類作法。我們要不就不提美國外交政策,要不簡單拒絕海外用兵政策,但卻自己陷入了左派版本的孤立主義。
孤立主義只是沒有外交政策的另一個作法。佛蒙特州參議員桑德斯(Bernie Sanders)在2016年競選時,針對美國內政表達出強力與高效的立場。不過,即便如此,他在競選美國總統時卻未對國際政治提出任何想法。
首先最重要的,左派份子針對美國軍力使用必須嚴肅思考,這通常是外交政策的中心辯論點。使用軍力自衛或捍衛其他人很重要。但是把軍力用在支持專制政府、政權更迭,或者是已經獲得人民支持的國家運動上是錯的。
另一個基本問題是,軍力該如何被使用。答案很簡單:軍力使用應該平民死傷人數最低為主要考量。這不是很難的問題,但非常認真的思考,會知道這需要多項配套政策一起進行。
舉例來說,美國在2003年侵略伊拉克是錯的,但聯合他人打擊伊斯蘭國,以及從大屠殺中解救亞茲迪人(Yazidis)是正確的。解放被占領的摩蘇爾是正確的,但是摧毀殆盡的策略是錯誤的。
推翻敘利亞總統阿薩德(Bashar al-Assad)政權是錯誤的,因為阿薩德政敵缺乏民眾支持基礎,美國也不準備扶植該政權以贏得人民支持。另一方面,幫助敘利亞庫德族人是好主意,因為他們是高效率的戰士,族人也非常團結,而他們在伊斯蘭國政權下也很難存活。
在其他地區方面,強化南韓與日本國防力量是正確的,不過,威脅核武戰很明顯是錯的。核武絕對不會達到人類任何目的。但並非所有的武器都如此,左派必須強化這方面的認知。當世界各地的民眾因特定種族或宗教有錯誤意識形態,或生活在毗鄰列強的弱小國家而無法擺脫對大屠殺的恐懼時,我們不能甘於扮演和平主義者。
在冷戰高峰時期,許多左派份子反對北約組織。不少政界人士如柯賓(Jeremy Corbyn,英國工黨領袖),支持自己的國家退出北約,而退出的理由恰恰是因為北約致力於以武力為手段展開共同防禦。
防禦目標最初是針對蘇聯,而現在則針對普京(Vladimir Putin)統治下的俄羅斯。美國左派應當先詢問波蘭、立陶宛或烏克蘭的左派,以瞭解風險情勢。我猜許多東歐左派份子都是北約支持者,同時也希望北約得到美國支援。並不是盟國需要我們做什麼,我們就一定要做什麼,但我們應當聆聽他們的心聲。
左派思想中的舊信條認為,美國這樣的霸權資本主義國家無法在全球居主導地位。但事實並非如此。畢竟,美國在擊敗德國納粹、蘇聯這兩個世界史上最殘酷的政權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事實上,美國可以在世界上做好事,有的時候美國的確如此。美國左派份子必須要求他們的國家做好事,而我們必須堅決反對背離我們的初衷。但除非我們有國際政治觀共識,否則就無法成功要求或反對任何事。
(原標題為《US Foreign Policy and the Missing Left》,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