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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諾馬利　

●聖地牙哥大學哲學教授

●《哲學、政治學和經濟學文選》聯合編輯

我們多數人尚未看到的自己的行為造成實際威脅前，不會想到這些威脅的存在。對抗生素濫用就是如此。若能明智、審慎使用，抗生素可拯救生命、阻止致命疾病傳播。但是，抗生素效力正因其在農業中的不審慎使用而被浪費。

全球大半抗生素用於食品生產

如今，全世界一大半抗生素被用在食品生產中。農民用抗生素治療牲口感染，問題在於他們常常用錯了抗生素，要麼把它們用於補救不合理的農業做法（如過度擁擠的工廠化農場讓疾病更加容易傳播），要麼把它們用於加快生長和降低生產成本。

這些做法獨立看來也許無甚傷害，但它們的總效應相當危險。抗生素透過人們所吃的食物或動物產生的廢物而進入環境中，導致抗生素抗藥性加劇。這給人類健康帶來了非常不利的影響。

每天全世界的醫院和診所中，患者都會因為結核病、淋病或肺炎等傳染病而被用以抗生素治療。也有人因為預防目的而使用抗生素，以避免手術過程、免疫力下降、或治療（如化療）過程中的細菌感染機會。

不幸的是，許多被廣泛使用的抗生素正失去保護患者、治療疾病的能力，一個關鍵原因是農業濫用抗生素。

蘇格蘭微生物學家亞歷山大·弗萊明（Alexander Fleming）發現能夠殺死細菌的菌類後就得知，過度使用抗生素會引起抗藥性。他在1945年警告，「輕率使用青黴素的人，要為因感染具有青黴素抗藥性細菌而死去的人，負道德責任。」

抗生素抗藥性基因可在物種間變遷

抗生素在農業中的大規模濫用，是「輕率使用青黴素」的最臭名昭著的形式之一。2015年，在中國家豬身上發現了一種新的抗生素抗藥菌（antibiotic-resistant bacterium ），隨後中國病人身上也出現這種細菌。

此後又發現兩個變種，而令這些細菌擁有抗生素抗藥性的基因，可以在物種間變遷—即所謂的「流動性遺傳要素（mobile genetic elements）」—目前已經在全世界的農場和醫院中發現。如果抗生素在農業中的魯莽使用情況繼續下去，對人的影響將十分嚴重。

幸運的是，我們有解決辦法。十多年前，歐盟禁止除了治療感染之外的一切原因的抗生素農業用途。此外，儘管這個規則並不完美，但它有助於降低抗生素的使用。

例如，在丹麥，豬農降低使用抗生素用量，儘管用於治療豬瘟的抗生素用量略有增加。這些收益不管多麼微小，對協調行動起著鼓勵作用—並應該進一步鼓勵。

抗生素抗藥性問題是一個全球性威脅，因此，唯有多邊合作──以新條約或貿易協定的形式，才能保證各國農民都受到最低標準的約束，在牲畜養殖中不再非必要的情況下使用抗生素。

2015年12月，英國政府組織、經濟學家歐尼爾（Jim O’Neill）領銜的一項研究發現，改變行為最有效的手段是限制使用抗生素，但允許個體國家嘗試用稅收或者管制來實現這一限制。

需強力限用農業牲口用抗生素

此外，我在其他文章中指出，應該要求農民在對牲畜使用抗生素前獲得處方。儘管歐盟的禁令包含了這一條款，但規避和豁免導致這條規則形同虛設。

如果全球可透過G20或聯合國大會達成共識，促使對農業抗生素徵稅的國家可以用所得稅收收入，推動替代農業作業轉型。資金還可以用於資助試管肉（合成肉）的研究；試管肉（in vitro meat）能大大降低動物的痛苦和傳染病負擔。

最重要的是，新條約必須允許簽署國靈活地滿足農民的多樣化需要。全球行動的目標應該是激勵農民減少抗生素使用，而不是進行懲罰。

有希望形成一些條件，讓抗生素只用於治療病患，而不會用在健康的動物身上。儘管世界距離這一目標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因消費者驅動的美國做法、歐洲的監管已經證明，如果被鼓勵或被要求這樣做，農民會改變方針。

儘管如此，大部分人依舊對我們的決定所造成的意外後果視而不見。除非人民自願不再消費工廠化農場生產的肉製品，否則我們必須依靠政府和多邊組織讓我們保持正確的道路。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Agriculture’s Bad Medicine》，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