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論壇》煽動者視角:班農結合歐洲民粹主義者 要打倒歐盟

布魯瑪(Ian Buruma) 2018年08月09日 07:00:00

布魯瑪

《紐約書評》編輯

著有《零紀年:1945年史》

 

在被趕出白宮和《Breitbart》新聞後,常被稱為川普(Donald Trump)總統競選活動策劃人的班農(Stephen K. Bannon)發誓要「再造歐洲(to remake Europe)」,班農的組織名稱就叫「運動(The Movement)」,總部設在布魯塞爾(Brussels),旨在團結歐洲的右翼民粹主義者,打倒目前的歐盟。

 

翻攪歐洲政治

 

班農認為這種努力是民粹主義與「達沃斯菁英(the party of Davos)」間「戰爭(a war)」的一部分,衝突發生在白人、基督徒、愛國「真人(real people)」(班農英國支持者法拉吉Nigel Farage的話)和世界主義的全球主義精英間。至少,班農在媒體上受到了重視。

 

對於永遠「不修邊幅(disheveled)」的美國媒體來說,這個推動改變歐洲歷史周期性災難的瘋狂想法,似乎是一個很高的要求。儘管班農會見了匈牙利強人奧爾班(Viktor Orbán)、義大利副總理薩爾維尼(Matteo Salvini)、英國前外交大臣強森(Boris Johnson)這些右翼名人,他們都希望班農能夠做得很好,但班農還是沒有任何歐洲政治經驗。

 

班農對捷克使用廉價勞工的「不公平競爭」進行咆哮,震懾了布拉格富有同情心的觀眾,因為捷克共和國的國民生產毛額(GDP)大多來自出口

 

各有立場

 

但是,班農努力面臨的主要問題是歐洲右翼民粹主義領導人們是立場不完全一致的群體。班農本人是個天主教的反動者,充滿幻想,由於對好萊塢英雄的熱愛,班農成為一個反對邪惡力量的戰士。

 

奧爾班是位獨裁者,透過指責移民和歐盟,促使支持群眾對後共產主義產生幻想,儘管匈牙利經濟仍高度依賴單一市場和歐盟補貼。

 

像荷蘭右翼領袖懷爾德斯(Geert Wilders)這樣的煽動者認為,伊斯蘭教是西方文明的主要威脅,但是卻可以捍衛同志權利(因為據說穆斯林非常討厭同志)。

 

在英國,強森就代表強森,持脫歐立場的同胞(Brexiteers)對伊斯蘭威脅的興趣遠不如英國民族主義未來的宏偉版本。

 

法國的國民陣線(National Front)現在被稱為全國陣線(National Rally),是個勒潘家族(Le Pen family)企業,努力擺脫反猶太主義、維希派(Vichyite)的根源。

 

「無根的公民」

 

正如20世紀20年代和30年代的歐洲法西斯主義一樣,在這些不同的政治束縛中找到很多意識形態的連貫性並不容易,更不用說班農的「運動」了。

 

然而,他們的共同點是依賴敵意,有時針對穆斯林,有時針對任何類型的移民,經常針對歐盟,並且總是反對自由派精英,對此,英國首相梅伊(Theresa May)稱為「無根的公民(citizens of nowhere)」。

 

關於這種敵意,其中一種觀念認為普通人受制於統治世界的陰謀網絡擺佈。在史達林(Joseph Stalin)將人民的敵人視為「無根的世界主義者(rootless cosmopolitans,意即猶太人)」的時代,這個無所不能的全球網絡總部被認為設在紐約,倫敦和巴黎設有分支,現在則位於布魯塞爾。

 

移民成無辜箭靶

 

移民,尤其是來自穆斯林國家的移民,首當其衝受到民粹主義宣傳的衝擊。

 

班農負責撰寫了川普的穆斯林旅行禁令初稿,禁止幾個主要穆斯林國家的移民。 奧爾班加強了邊界來保護基督教文明,薩爾維尼意欲驅逐境內的非法移民。由強森領導的英國脫歐運動則警告英國選民,國家將很快地被土耳其移民「淹沒(swamped)」,儘管土耳其加入歐盟還早。

 

但是,無論反移民的言論和政策如何令人不愉快,民粹主義者的主要遷怒目標仍然是由索羅斯(George Soros)和自由主義者所代表的「全球主義菁英罪人(sinister globalist elite)」,民粹主義指責他們促進人權,對難民的同情和對宗教的寬容,甚至是私利,這些人是那些與外星人一起淹沒基督教土地的人,他們在背後捅西方文明。

 

其實,班農非常欽佩索羅斯,儘管他認為索羅斯是惡魔,但班農想成為右翼的索羅斯。

 

取代舊有菁英主義

 

像班農這樣的激進民族主義者應該在全球運動中團結起來,看起來似乎在模仿敵人:國際主義,這具有諷刺意味。但民粹主義者的目標不是要破壞菁英主義,卻是取代。

 

因此,自我憐憫的共同語言產生了,奧爾班、薩爾維尼、懷爾德斯和其他人都被「達沃斯菁英壓迫(oppressed by the Davos Party)」。

 

通常來自邊緣的共同背景,讓他們不自覺感到遭排斥,不被充分認識,甚至被瞧不起。相信終於要輪到他們統治,認為他們在崛起過程中收到的所有蔑視都必須報復。

 

這就是為什麼川普可以是他們的英雄,川普擁有太多籌碼。

 

與民主選舉產生的領導人相比,川普顯然在對獨裁者說話更為自在。他喜歡強人與人打交道的想法。但這並不能使他成為國際主義者,這僅是歐洲右翼民粹主義者的狂歡,連貫的國際運動,但都是在相機前相互奉承和支撐而已。

 

不會有真正的民族主義國際

 

民粹主義者是否可以做更多的事情,包括共同打倒歐盟並重新安排西方世界。鑑於不同的利益,競爭卻也可能導致分裂。

 

例如,雖然川普和班農均認為中國是全球的大敵,但奧爾班持續貪婪地接受中國的資金,英國民族主義者也正把國家推向略顯癟腳(not-so-splendid)的孤立狀態。

 

惟有解決上述這些矛盾,才可能出現真正的「民族主義國際(nationalist international)」。但是,無論何時出現,都不會是透過班農的「運動」來實現。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Steve Bannon’s European Adventure,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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