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報 Up Media

赫魯雪娃

•  1964年生

•  蘇聯前領導人赫魯雪夫（Nikita Khrushchev）孫女

•  1998年獲普林斯頓大學博士學位

•  目前擔任美國新學院大學（New School）國際事務教授兼副學務長

•  研究領域為全球媒體與文化、俄羅斯研究、美國政治

從控制媒體到煽動民族主義，俄羅斯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一直都非常清楚如何保持高支持率。但俄羅斯人的日常生活並沒有任何好轉，這種狀況特別在西方新一輪經濟制裁後進一步加劇，普京支持率下降也反映了這樣的事實。

支持率一度降到48%

4月盧布貶值，部分原因是西方針對所謂克里姆林宮在英國境內上毒害前俄羅斯雙面間諜斯克里帕爾（Sergei Skripal）與女兒的行為所強加的制裁措施。6月，就在俄羅斯主辦的世界盃開始舉行之際，政府提議將男性的退休年齡從60延遲到65歲，而將女性退休年齡從55延遲到63歲，這引發公眾反對。結果導致政府整體支持率驟降15個百分點，這是普京執政18年來下降最大的一次。

另外，普京的信任率下降至48%，之前一直停留於60%左右。換個方式講，即使在2012年普京第三次任期開始時——當時因為他在擔任總理後又重新擔任總統而引發了大規模的群眾抗議——仍有約60% 的俄國人表達了對他的信任。

當時普京通過將自己塑造為俄羅斯的捍衛者進而提高支持率。當美國前總統歐巴馬（Barack Obama）領導下的美國表示無意在敘利亞落實「劃定的紅線」—即敘利亞總統阿薩德（ Bashar al-Assad ）使用化學武器——克里姆林宮便趁機介入，對外宣稱俄羅斯是阿薩德裁軍的邪惡擔保人。

為通過顯示俄羅斯不會屈服美國意願，而進一步強化其國內地位，普京同意庇護國家安全局告密者史諾登（Edward Snowden）。在俄羅斯國內，普京確保修建新的橋樑和道路、升級基礎設施並翻修公共空間，如公園、溫泉和咖啡管等等。

辦世界盃獲得損失、無禮評價

儘管這些措施都無法在經濟上為俄羅斯人提供任何幫助，更無法拓展他們自由權利，但普京卻被樹立為「偉大俄羅斯」的領導人。2014年3月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吞併克里米亞後，俄羅斯此舉表現對西方世界毫無顧忌的蔑視，其支持率一路攀升至令人驚訝的87%。

3月部分因為缺少其他像樣的候選人，普京贏得了總統大選，以76%的得票率獲得了第四屆總統任期。選舉剛剛結束時，他獲得82%支持率。

但此後不久舉行的世界盃造成了損失。由於70萬國際訪客的流入，這項賽事改變了俄羅斯人看待重要事項及其領導人的方式。身為一位無禮的東道主，有人在賽後閉幕式慶典上為普京撐傘，而克羅埃西亞和法國總統卻被傾盆大雨淋得濕透。

同時，俄羅斯人的樂觀豁達、熱情好客給世界人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酒吧老闆、列車調度員和講英語的志願者對遊客致以熱情的歡迎。俄羅斯人意識到，他們並不需要不惜一切代價獲得勝利；沒有克里姆林宮的軍國主義主張並不會影響他們的生活。

警方逮捕行動無法阻抗議活動

隨後養老金改革向公眾宣佈，並激起一系列抗議活動，迫使普京在請求俄羅斯人理解的同時承諾軟化措施。即便如此，截止9月3日，仍有53%的民眾表示他們已經準備好繼續抗議。而在9月9日地方政府選舉期間，數以萬計的俄國人參加了由反腐敗律師兼反對派領袖阿列克謝·納瓦爾尼組織的抗議活動，公然違反選舉日禁止「政治鼓動」的禁令。

之前未經批准的示威活動中被捕的納瓦爾尼未能參與這次示威遊行。但這並未阻止2500多名抗議者出現在莫斯科的普希金廣場，他們在那裡勇敢的面對無情的員警，揮舞著寫有「No Way」字樣的標語牌（這一口號的創意來源於普京的名字：put在俄語中有way的含義），人們高舉的標語還有，「普京，你該退休了」（普京現年65歲）。

抗議者中還包括許多年輕人，他們不僅對養老金改革感到憤怒，這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還不會影響到他們，普京政權在更大範圍內的失敗更令他們無法接受。許多人認為即使普京成功恢復俄國「大國地位，但這也無法彌補國內腐敗猖獗、缺乏機會。年輕人認為普京政權已經過時，而普京本人則被視為改革——例如，加大提高生活水準所需的社會計畫投資——的障礙。

年輕人、商人對普京感到厭倦

但對普京感到厭倦的不僅是年輕人。俄羅斯商人同樣對制裁的影響感到沮喪，並對計畫中的增稅舉措感到憤懣。像年輕人一樣，企業家們正在質疑過去曾為普京贏得過無數國內支持的過於自信的軍事民族主義外交政策，質疑為此付出的沉重代價，包括俄羅斯軍事行動的實際成本，以及導致俄羅斯經濟政治越來越被西方孤立所造成的影響究竟值不值得。

普京當然清楚其地位不穩定。這解釋了警方為什麼如此粗暴地對待示威者，毫不猶豫地逮捕數百人。克里姆林宮不僅憂慮有更多集會，還擔心來自商界的反對會越來越激烈，其中某些商界人士還是俄國國內最有權有勢的精英。地方當局也有可能開始破壞克里姆林宮的決定。

普京作為俄羅斯偉大和希望象徵的主導者形象正在逐漸褪色，他經過實踐檢驗並被證明有效的保持人氣的舉措——如吞併鄰國領土或干預別國內戰——並非是切實的長期戰略。除非，普京在俄國有真正的改變作為，否則支持率將繼續下滑，進而促成他可能提前結束總統任期。普京現任總統任期將在2024年結束。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Has Putin’s Popularity Bubble Burst? 》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