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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什

●印度賈瓦哈拉爾·尼赫魯大學經濟學教授

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佔據最多的新聞頭條，但對強人領袖的崇拜最為盛行的地方是亞洲。亞洲充斥著擅長集權的統治者，包括印度總理莫迪（Narendra Modi）、菲律賓總統杜特蒂（Rodrigo Duterte），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Recep Tayyip Erdoğan），還有其中最強者，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

強人善於利用大眾對經濟的無知
 

雖然其領導風格各不相同，但亞洲強人們都具備一個關鍵特徵：他們都善於利用人們對經濟的無知來獲得大眾支持，尤其喜歡借助一種流行理念，認為那些集中政治權力的領導人可以更自由地帶領經濟成長。在大多數情況下人們會接受這種說法，並期望獲得經濟利益和發展作為回報。

吊詭之處在於市場接受這種有缺陷的推理。相對於不可預測的民主制度，全球投資者傾向於無視人權、也更喜歡那種追求穩定和專制的信念。證券和貨幣市場經常會懲罰那些哪怕出現一絲政治動盪的國家，擁有更多權力、更少制衡的統治者則被認為更有能力去確保有意義的「改革」。

然而，這種強大專制統治者能提供更佳經濟表現的看法是錯誤的（或許習近平除外）。事實是亞洲強人主導下的國家正變得越來越脆弱，而其經濟甚至變得更加弱不禁風。

這種脆弱性直到最近才得到重視。全球新興市場從2008年金融危機中迅速復甦，而其中那些亞洲國家的表現最為搶眼。然而，只有少數觀察人士敢指出，這種快速逆轉其實是由那些流動性過剩的全球資本主義核心地區孕育的套利交易操作推動下的信貸泡沫的結果。換句話說，亞洲的這場危機後盛宴將不得不在某一時刻落幕。

印度總理莫迪經濟管理能力糟透

自2018年初以來，同樣一批新興市場國家就一直飽受各種因素的巨大壓力，首先是美國聯準會（Fed）緊縮貨幣政策、促使資本回流美國。美國、中國間正在進行貿易戰使這些壓力進一步擴大。由此導致的經濟放緩讓亞洲國家們露出原本完美隱藏的馬腳。

事實證明，大多數長期被金融市場追捧的亞洲領導人都是非常糟糕的經濟管理者，而投資者也在逐步拋棄他們。但最令人震驚之處莫過於市場花了很長時間，才能得出這一結論。畢竟原本那些錯誤的看法已經流傳多年了。

例如，印度總理莫迪2016年11月實施的災難性廢鈔行動就足以引起觀察者的警覺。此舉在政治上對執政黨來說是成功的，但在經濟上卻是毀滅性的，也對印度經濟造成了巨大的破壞，導致雇用了該國約81％勞動力的非正式部門陷入了癱瘓。

但這還不夠，計畫不周、倉促實施的商品及服務稅讓莫迪的經濟管理能力再受質疑。此外還存在其他嚴重問題，例如，過度依賴投機性短期資本流入來為不斷增加的經常帳戶赤字注入資金，以及對提高生產性就業、促進以工資主導型成長可能性的關注不足。即便現在，這些缺陷中的多半幾乎都沒有被檢討過。

中國獨特政策避免外部因素衝擊

那麼該如何解釋這些亞洲強人的弱勢經濟表現？

也許是不受約束的政治權力導致了大範圍的經濟錯誤。此外，雖然大多數獨裁者都能在國內民眾面前耀武揚威，但卻只能對全球資本服軟。即便統治者會反對那些會損害其民粹主義議程的政策——如高利率——但也常常會屈服於金融市場的壓力。
 

這是因為他們所追求的政策已經將經濟完全融入全球貿易和金融體系——但雙方的地位是不對等的。因此雖然他們滿嘴民族主義言論，可一旦經濟風向逆轉也極難改變方向。

唯一的例外是中國，其特立獨行的政策和強大的國家干預手段，使得經濟更不容易受到外部衝擊的影響。但儘管習近平目前有能力去應對日益複雜和敵對的外部經濟環境，其國內依然存在著許多即將爆發的嚴重內部問題。

無論亞洲強人大批湧現的原因是什麼，但人們和市場都已經犯下了長時間錯誤。強人統治者不但對民主不利，對經濟更是不利。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Asia's Strongmen and Their Weak Economies​》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