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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哈特

●哈佛大學甘迺迪政府學院國際金融系教授

過去15年，中國開啟一段歷史上最劇烈、跨境範圍最大的和平貸款計畫。超過100個低收入國家已經接受中國提供的貸款，用在興建基礎建設、擴大礦業等其他大宗物資的生產，以及其他公共支出。

中國是拉美最大債權國

不過，貸款的規模並非是最大的特色。最特別之處在於，除直接參與者之外–借款的中國政府與發展機構，以及貸款的中國國營企業–沒人能知道細節。從財經媒體、各類民營與學術機構可以獲得一些中國貸款的規模與時間，不過貸款計畫中的條件幾乎不曾曝光過。

3年前，我發表過有關中國隱藏債務的文章，其中寫到中國是拉丁美洲（委內瑞拉、厄瓜多）最大的債權國，我注意到，提供統計數據的機構幾乎都沒能提及中國與新興國家間持續增加的金融交易活動。

那時到現在，情況一點都沒變。2016年中國開始向國際清算銀行（BIS）提交報告，但中國自己的開發銀行的統計數據卻沒被其他成員國解析過。新興國家向中國的借貸鮮少會有國際資本市場發行的證券形式，因此世界銀行（World Bank）、等其他機構也不會有相關數據。

新興國家外債遭低估

這些會計缺陷意味著許多開發中國家、新興國家的外債目前在不同程度上被低估了。另外，由於這些主要是美元債務，因此若缺少中國關聯度會導致低估資產負債表對貨幣風險的脆弱性。借貸總額若由中國的角度觀察，會認為金額不大，但所有借款人的低估（佔受援國國內生產總值的比率）約15％。

如果外部借款初始成長遭低估，那麼也有理由質疑流向許多開發中國家、新興國家的資本持續逆轉的幅度可能大於一般預期。最近公佈的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中非研究計劃報告收集到的非洲借款國的相關數據顯示，2017年中國貸款規模年減幅度約50%。

貸款似乎縮減的一個合理解釋是，中國經濟成長已從2010年的雙位數成長大幅放緩。隨著成長來源自基礎設施投資轉向家庭消費，全球各地政策制定者原本為擴張初級商品供應籌資興趣在已經削弱。同樣合理（而非相互排斥）的，借款國的外債可能已經達償還困難的程度，這讓中國的開發銀行面臨風險或不良的主權貸款。

外部借貸（或蜜月期）大幅增加的初始階段也揭示不穩定狀況的原因。在需求方面，許多低收入國家相對「乾淨」的資產負債表促使了貸款增加。巴黎俱樂部（Paris Club）官方債權人和多邊機構的「巨債窮國倡議」（HPIC）已經註銷（原諒）之前大部分的外債（在某些情況下幾乎全部）。在供應方面，由於這些國家之前很少或根本沒有信貸風險，而且由於一些主要的官方債權人在HPIC倡議註銷後並未重新申請發展貸款，因此出現了官方貸款的真空。中國填補了它。

要獲得IMF援助需揭露債務

借款人和貸款人的名字已經改變，但這種情況先前已經發生過。我的工作與蘭哈特（Vincent Reinhart）、特雷貝許（Christoph Trebesch）特別針對商品價格經歷猛烈漲勢後的狀況，以及大宗商品生產者大幅增加的新貸款違約風險、其他債務償還困難進行研究。值得注意的新發現是，國際政策界對中國與其許多低收入借款國間任何雙邊債務重組協議的發生或性質一無所知。

中國不是巴黎俱樂部的成員，因此沒有理由認為普遍的官方債務談判方法可以理解正在發生的事情。如果我懷疑，世界上許多最貧窮的國家普遍存在償還債務的困難，中國偏好抵押貸款則帶來特別的挑戰。這些貸款的條件可能會影響貸款人的順位，這些貸款人過去曾將官方雙邊貸款列在最後項目。

國際貨幣基金會（IMF）總裁拉加德（Christine Lagarde）最近強調，巴基斯坦要獲得IMF援助，對自己國家債務狀況必須保持「絕對透明」。巴國許多債務與「一帶一路」倡議有關，這是中國為改善整個歐亞大陸、非洲貿易和運輸基礎設施的偉大計畫。拉加德的聲明表明，要獲得IMF援助就必須得完全揭露隱藏債務，對部分國家而言是相當困難的。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Exposing China’s Overseas Lending 》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