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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聯濤

 ●曾任香港證監會主席

 ●現為北京清華大學經管學院兼職教授

 

肖耿

●香港大學經濟金融學院副教授

本月稍早，在一場紀念中國改革開放40年的會議上，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強調了改革延續必要性與國家安全間的緊張關係。

習近平認識到「中國不能自外於世界，世界需要中國實現全球繁榮。」但他也強調，「沒有人能夠對中國人民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下指導棋。」

一次次挺過難關

毫無疑問，世界（特別是美國）最近持續努力地向中國施壓，要求它做出改變，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以國家安全為由發動的貿易戰就是最有力的例子。本月初，習近平和川普達成了為期90天的貿易休兵，也是同一天晚上，中國科技巨頭華為的財務長孟晚舟在美國的要求下於加拿大遭逮捕。

雖然美國司法部尚未澄清孟晚舟被捕的原因，但似乎與美國懷疑華為違反美國對伊朗的製裁有關。但它也可能反映了中美之間不斷升級的經濟和地緣政治競爭的技術層面。

無論如何，以國家安全名義對企業或個人實施意外限制或制裁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中國、美國和其他國家企業未來將面臨的風險。也為金融市場帶來了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訊號，更使金融市場整月處於多年來的低位。

我們有充分的理由希望中國能夠應對未來的挑戰，畢竟，在過去40年內，中國幾乎每10年就會歷經嚴重的內部、外部衝擊：20世紀70年代的文化大革命、20世紀80年代國內高通貨膨脹率、20世紀90年代亞洲金融危機、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機。

強悍的美國創造激進的中國

事實上，中國將這些危機化為轉機。結果是自1978年以來，國內生產總值年均成長率為9.5％（全球平均成長水準為2.9％），將中國在全球GDP中的比例從1.8％提高到18.2％，使7.4億人脫貧。中國目前在GDP、消費和外國直接投資方面排名世界第二，而在製造業、貨物貿易和外匯存底均為世界第一。

習近平在最近的講話中強調，這一成功反映了中國人民的辛勤勞動，中國企業的創新實踐以及中國共產黨的領導。然而，美國就是想打破這種集中式、一黨制的治理體系，這是中國在過去40年來首度面臨的重大國家安全衝擊。

目前的風險在於，美國採取越來越強硬的「美國優先（American First）」態度將有助中國境內的強硬派得勢，他們將繼續強調國家安全，而不是繼續改革開放。正如世界貿易組織（World Trade Organization, WTO）前任總幹事拉米（Pascal Lamy）所言，「一個更具侵略性的美國在連鎖反應中創造一個更加激進的中國，這對所有人都不利。」

繼續鞏固黨的領導

這種連鎖反應包括全球貿易和投資動態的負面螺旋式下降。貿易緊張局勢加劇已增加了全球經濟同步衰退的可能性，2019年美國、中國和歐洲經濟成長放緩，同時，部分中國國安鷹派對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的妖魔化與抵制，可能會扼殺世上少數急需基礎設施和公共建設發展中國家的資金來源。

中國現在面臨兩難選擇。

為了儘量減少對外敵對的脆弱性，當局可能需要重新考慮國內改革議程的部分內容。從國家安全（和公共財）角度來看，保持強大的國有部門，強調債務融資，加強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才更有意義。

但是，為了確保質量俱增，中國必須繼續努力促進私營企業，擴大股權融資，推動權力下放，從而刺激競爭，創新和創造就業機會。

習近平希望透過中國特色的成長模式，同時汲取中國哲學和歷史的教訓，以及毛澤東，鄧小平，江澤民和胡錦濤的前任來平衡這些迫切需要。這意味著，在違背美國期待下繼續鞏固黨的領導，以保持務實、靈活和戰略性的方法來管理系統性風險，解決內部問題和外部威脅。

在國內，中國政府的目標是支持發展，強調提高生產力，實現創新、協調、綠能、開放、包容性的成長，這種戰略將繼續進行實驗和調整，特別是在建立以透明和負責任的方式提供公共財的有效機構。

在國際方面，習近平計劃維持負責任的外交政策，旨在實現包容性的全球發展，並抵制任何單一行為者的霸權。

中國改革將更務實

簡言之，習近平將遵循前任的腳步堅持中國久經考驗且務實的現代化方法，與西方不同，習近平解釋，對於未來的挑戰，中國沒有簡單的一次性解決方案。

正如他在改革開放40年大會上所說的，「我們必須堅決改革和可以改變的東西，對於不應該和不可改變的東西，我們堅決不動。」

中國似乎準備好進行更務實的改革，但美國是否有能力和中國進行更實際的交往？

（責任編輯：簡嘉宏）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Reconciling Chinese National Security and Economic Growth》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