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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魯雪娃

 

•  1964年生

•  蘇聯前領導人赫魯雪夫（Nikita Khrushchev）孫女

•  1998年獲普林斯頓大學博士學位

•  目前擔任美國新學院大學（New School）國際事務教授兼副學務長

•  研究領域為全球媒體與文化、俄羅斯研究、美國政治

俄羅斯聯邦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在2018年12月的年度記者會中，除了譴責烏克蘭在黑海激起的小規模衝突，以及西方世界對俄國近期的動作的「不公平」抱怨外，算是神態自若。

提及與美國在1987年所簽訂的《中程飛彈條約》（ Intermediate-Range Nuclear Forces Treaty）中對俄國必須開發新型武器的要求時，普京冷笑著說，「那他們也不該在事後，對我們試圖在國際局勢中博取其他的優勢感到不滿。」

慈父、特務

普京現在所扮演的角色，如電影《奇愛博士》（Dr. Strangelove）中的蘇聯外交官，與西方交涉時主張消弭兩方的軍備差異（Doomsday gap），卻又同時像俄羅斯的聖誕老人（Ded Moroz）一樣，能夠奇蹟般地解決人民的問題。普京在過去的18年來所扮演的角色，從將國民照顧地無微不至的慈父，到精通柔道的俄國特務，可說是樣樣具備。不過，這些形象如今卻讓人愈發難以信服。

普京的統治權威，始終依賴他與國內社會的直接接觸。總統生涯早期，他會穿梭那橫跨11個時區的廣大疆土四處探視，兌現他對地方社會的承諾。當地的所得確實獲得大大提升，政府也打造、翻新了更好的基礎建設。事實上，在最近的執政第14屆年度記者會上，普京看來依舊複製了之前的成功模式。他利用現場直播（Direct Line）的方式，透過事先擬答的套招形式，為人民解答最近面臨的問題。

就連記者會上的「記者」公開提問，也可能是整個「表演」的一部分。那位記者實際上只是一位被腐敗當局誘騙上當的一般人而已，滿懷怨懟的她在記者會上表達不滿，普京便以個人名義承諾將會「深究問題（look into the problem）」。

質疑普京權威

但是，自世界各國對俄國的敵意高漲，生活水準也逐漸下滑的情況下，普京在電視上對國民所做的承諾已經再也不能發揮過去呼攏群眾的效果了。

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也不單單只是人民對新聞報導逐年產生的不信任感而已（近十年來，人民對新聞報導的信任程度從79%滑落至49%）。俄羅斯人如今逐漸也對普京的領導權威產生質疑，在過去半年內，他的支持度從76%下跌至66%。

假設受訪隔天便是大選之日，也只有56%的俄羅斯人表示會投給普京。

這對俄國的統治當局來說當然已經不是新聞，他們為求未來的票源穩固，已試圖採取不同的戰術。與其依賴普京個人所做的承諾與實際政績，政府如今大幅重視與國家發展相關的技術性指標，並大肆宣揚西方世界將帶來的威脅。

害怕內部政變

由政府所主導的媒體曾警示，美國政府即將片面撤銷核武協議以便真對俄國進行核子攻擊，他們在報導中更利用二戰在人民心中的恐懼，對內容加油添醋。並且在此同時回應人民生活水準下滑的問題。俄國政府希望藉由這種細微的媒體操作，以形成本國與西方世界之間些微的善惡對比。

但普京可能還不夠重視如今兵臨城下的威脅。

現在正處第4任總統任期的他，在前一個任期時所在乎的並非俄國大眾的幸福，反倒更重視保護自己的隨扈免於貪汙以及怠忽職守的指責。從此觀察，蘇聯體系出身的普京比起人民起義，更害怕內部政變。普京在2018年總統大選獲得全面勝利的事實，更強化了這種傾向。這是一個長期獨裁者的心中的經典假設，也就是大眾無論如何都會愛他。

不過，普京掌握的這種類獨裁政權所面臨的問題是，領導者無法全面掌握人民的行為舉止，如今在俄羅斯，這種情況也發生在新聞媒體上：一般外國人也許不了解的是，該國媒體報導其實常常大膽報導社會問題以及這些問題所引發的憤怒情緒。

「半自由」的俄國媒體

實際上，俄羅斯從未主動粉飾社會議題的相關報導。因此，相關議題出現時，國內的言論自由水準便變得如同1980年代的「公開程度（glasnost）」即便媒體在處理烏克蘭以及西方相關的議題，包括針對反對派領導人納瓦尼（Alexey Navalny）所領導的抗議行動等事件時，仍能服從官方立場。但他們仍然更傾向強調其他問題，而非國際局勢。如民眾對工資、養老金、住房和停車規則以及稅收等方面的不滿與挫折。

諸如《莫斯科共青團報》（MK）與《商人報》（Kommersant）等報紙，以及《NTV》等電視媒體，報導也開始出現如「人民對政府失去信心」等頭條。這並非反對普京政權的陰謀，而是正處於「半自由（semi-free）」狀態的俄國媒體如今能做的份內工作。

俄羅斯的新聞媒體，說穿了還是需要消費者流量以生存的的商業組織。所以當這些媒體發現讀者不再喜愛公開宣揚反西方政策與重溫過往榮光的內容時，他們便不再報導。相形之下，政府可能尚未察覺此事。媒體的報導內容除了社會議題之外，他們也開始杜撰一些能夠吸引讀者眼球的聳動新聞，愛國的精神也許在當今的俄羅斯已經過時，但人們依舊著迷於危言聳聽的內容。

不看報的下指導棋

在這脈絡下，俄國媒體也重溫了80年代時期異議得以「大鳴大放」時代，而這其中也可能蘊藏某種顛覆性的力量。80年代，檯面上有關社會與歷史不正義的議題變得過度浮濫，聲稱保護國家的保守派（不禁讓人想起當今的俄國政府）與欲求改革的另一方之間因此產生了分歧。保守派在1991年的政變因而加速了蘇聯的解體。

蘇聯的解體原因之一，可能在於一般大眾的基本需求與國家方針之間的脫節，這個現實使得人民的生活變得更為艱困。普京如今可能會重蹈三十多年前的覆轍，當年那些聲稱維護祖國，卻忽視人民實際需求的官員，也許正是一面普京需要引以為鑑的鏡子。

顯然並非自由派報紙的官報《公報》（Vedomosti），其最近的報導甚至指出，今日的俄國人想要的「不僅僅是生存，更是表達自我的言論自由。並且，人民想要獲得法律的保護、尊重與和平的國際政策。」普京忽略了這一點，因為他僅需指示媒體報導方向，普京不看報的。

（翻譯：孟令偉，責任編輯：簡嘉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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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為《Putin’s Semi-Free Press Problem》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