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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恩

 

● 加州大學教授

● 著有《貨幣權力：理解貨幣對抗》

股票下跌、匯率波動不安，再加上政治風險竄升，世界各地的金融市場皆是哀鴻遍野。一般而言，國際投資人若碰到了這種情況，都會盡量小心謹慎、安全至上。資本這時多半會流向規模夠大且足以提供可靠、流動性足夠的投資級資產的「避風港」（safe haven）。

但此刻放眼望去，世上已無顯而易見的避風港。這是投資客有生以來，第一次找不著平靜無浪的港灣停泊自己的資金，躲避猛烈的風暴。

美元信心遭傷害

綜觀歷史，美國無疑是最為安全的避風港，畢竟他們的公債可是有政府「十足信用」（full faith and credit）的擔保。2012年時，甚至有投資策略專家表示：「投資人若是有所憂慮，就會通通湧向美國公債。」

2007年美國的房地產泡沫破滅，便是一大例子。

沒有人會否認美國是那次全球金融危機的震央所在，但各方資金其實並未逃離美國，反而是湧入其中。回顧2008年第四季的數據，美國資產的購買淨額竟高達5000億美元，比前九個月加總起來還多上了三倍。

雖說其中部分是外國銀行及機構投資人為了因應銀行間市場和其他短期批發市場（wholesale market）失能，才需要入手美金，以便解決資金上的需求，但這也絕非投資經理人爭先進入美國的唯一原因。事實上，需求之所以大增，多是因為恐懼。當時人心惶惶，沒人曉得局面會變得多糟，而美國仍是咸認最為安全的選項，資金自然會湧向那邊。

不過，這都是川普總統上任以前的事情了，這段期間以來，他可說是前所未見地傷害了人們對於美元的信心。他不但全然拋棄了財政責任的概念，入主白宮的前兩年也經常抨擊各大國際機構及組織，甚至與美國的盟友大起爭端。

歐元無法取代美金

持平而言，美元信心在2011年，也就是川普上任以前，其實就已遭受打擊。當時，前總統歐巴馬（Barack Obama）為了調升聯邦債務的上限，跟共和黨的國會議員鬧得僵持不下，最後差點導致政府「關門大吉」，而標準普爾（Standard & Poor）也因而將他們的主權信用評等從「AAA」下調至「AA」。

但時至今日，美國政府的信用評等卻更是為投資人所擔憂。單單是2018年一整年，因為川普想在美墨邊境蓋一座「又大又美」的圍牆，美國政府已整整停擺3次，即使是本文寫作之際都還維持部分停擺的局面。

不過話說回來，投資人若不去美國，又該上哪安頓自己的資金？

看起來，歐元區應該是個合理的替代方案，畢竟歐元可是除了美元以外，世上最廣為使用的貨幣，而且整合了19個歐元區成員國的資本市場，規模也幾乎與美國相當。只是歐盟也非問題全無，他們的經濟成長趨緩，其中尤以德國最嚴重，再加上作為歐元區第4大經濟體的義大利，亦是銀行危機（banking crisis）迫在眉睫。

不僅如此，英國脫歐事宜至今還談不攏，屆時若未談妥「離婚協議」即行脫離歐盟，極可能會造成大亂。所以除非英國解決脫歐的問題，否則也稱不上是安全的避風港。

投資人對中國信心不足

那麼，瑞士的法郎呢？儘管瑞士的金融市場極具吸引力，但規模仍是太小，不足以替代美國的地位。

再來則是日本。日本的公債供給充足，又是美國以外最大的單一公債市場，但投資經理人擔心的重點，在於這個總債務佔GDP比例超過230%的國家，究竟能否讓他們安全地存放資金。

相較而言，美國的債務佔GDP比例僅88%，而即便是深陷泥淖的義大利，這個比例也未超過130%。

雖說日本公債多半是國民持有（意即東西都藏在自家床墊下，安全得很），也因此整體市場比多數國家來得穩定，但日本的人口老化，經濟也幾乎停滯了1/4世紀之久。有鑑於此，投資人會質疑他們究竟還找不找得到資源，持續支付如山高般的債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再來談到世界上第三大的公債市場：中國。當然，中國提供極其大量的資產，但整體市場無疑受到高度管制，難以稱得上是安全的避風港。若要盼到世界各地的投資人對中國的證券產品產生信心，大概還要等上很長一段時間。

移轉資金避險

環顧世界各地的情況，安全可靠的避風港可說是日益減少，而投資人也愈發焦慮不安。

接下來，他們只要嗅到一絲絲危險的氣息，便會傾向於移轉資金到其他地方，也因此大大增加市場波動。換言之，我們今日所碰上的困境，一時片刻大概是解決不了。

（翻譯：吳侑達，責任編輯：簡嘉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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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為《Where Have All the Safe Havens Gone?》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