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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銳生

• 倫敦大學亞非學院中國計劃主任

2017年10月的中共十九大會議上，中共在黨章寫入了新的政治思想《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

在迅速現代化中國逐漸成為全球領導者的時代中，外界很容易將這此視作早已過時的「黨的講話」，不過，陷入這一陷阱是危險的。

毛澤東喜歡混亂

在修訂黨章5個月後，中國人大取消了國家主席任期限制，這意味著現年65歲、身體健康精力旺盛的習近平將繼續執政20年，避免政治地震。因此，以他姓名命名的思想將在未來幾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中決定中國的發展和全球參與。

從某種程度上講，將習近平的名字和思想寫入中共黨章使他獲得了與中國創始人毛澤東以及中國現代化總設計師鄧小平同等的地位，黨章中提到的中國領導人也僅毛鄧兩人，再加上習近平任期限制的取消，讓許多人認為，習近平已成為自毛澤東以來中國最有權勢的領導人。

但即便這是真的，也不意味著習近平試圖恢復毛式極權。

習近平對毛澤東時代的評價比鄧小平以降的其他所有領導人評價更正面，但他並非毛澤東主義者。

相反的，習近平治國方針很像毛澤東時代的第一任主席劉少奇。

劉少奇是堅定的列寧主義者，有選擇地吸收儒家思想以構建中國化的「黨國（party-state）」，對劉少奇而言，黨是核心；但對毛澤東來說，黨說到底是可有可無的，這點從劉少奇本人成為文化大革命受害者之一就可說明一切。

和喜歡局勢混亂的毛澤東不一樣，習近平和劉少奇都渴望掌控全黨，習近平希望所有政策領域一把抓，落實習近平思想，包括政治、軍事、民政和學術等。

數位極權主義

習近平與鄧小平的對比更加鮮明。

鄧小平的改革特徵是務實和試驗，旨在尋找最有效的（中國）現代化之路。20世紀80年代，鄧小平甚至短暫地考慮過黨國分離的激進可能，不過在1989年的天安門廣場民主示威後，他很快放棄了這一概念。

儘管如此，鄧小平和繼任者江澤民、胡錦濤堅持向西方敞開國門，也一直容忍某些自由思想在一定限度內的傳播。習近平則不是，其反覆強調深化改革的決心常因為他對改革內容的重新定義而變得模糊。

在習近平眼中，政治試驗或自由價值觀在中國絕無立足之地，民主化、公民社會和普世人權也是異端。

深化改革意味著透過「反貪腐運動」鞏固對中國的控制，以及運用人工智慧等先進技術對人口進行控制。習近平希望，就算中國持續與世界保持聯繫，「數位極權主義（digital authoritarianism）」能阻止自由或民主思想的生根和傳播。

中國公民能夠享有成為消費者和投資者的自由，但無法享有作為公民社會和公民討論參與者的自由。

「讓中國再次偉大」

對於習近平來說，有效管理「國際開放（international openness）」和「國家控制（state control）」間矛盾非常重要，因為習近平亟欲實現思想另一個關鍵目標：「讓中國再次偉大」。

一方面，習近平積極灌輸以黨為核心的民族主義，讓公民接受中國共產黨（CPC）以及習近平本人的崇高地位。在這一方面落於人後者，將接受審查甚至投入所謂的「再教育集中營（re-education camps）」，如同新疆目前關押著數十萬（或更多）維吾爾穆斯林（Muslim Uighurs）的集中營。

另一方面，讓中國再次偉大意味著要將權力和領導力投射到世界舞臺上。在堅持了鄧小平「韜光養晦」訓誡數十年後，習近平相信屬於中國的時刻已然來臨。

習近平提高中國全球地位的辦法之一是確保中國的科技領先。

在這方面，中國傾全力支援尖端行業領軍企業，「中國製造2025（Made in China 2025）」戰略即為明證，競爭對手（尤其是美國）對此多所怨言，認為很不公平。

美國持續針對華為也非巧合，華為被視為現代中國支援最力的民間企業。

習近平的目的

加拿大決定遵照美國要求，以欺詐和違反對伊朗制裁為名拘捕華為財務長孟晚舟，這讓習近平感到不尊重中國立場和利益，因此必須進行報復。

中國很快就以「從事侵害（中國）國家利益的行為」為由拘捕了2名加拿大公民，並將一名先前遭控販毒的加拿大人改判死刑。

習近平思想的目標不是發動與西方的冷戰，或輸出中國政治模式。

相反的，習近平僅希望在中國國內鞏固黨國權威及個人特色的極權主義，包括確保中國不受自由民主思想侵蝕。

理解這一點後，再與日漸難纏（increasingly formidable）的中國打交道，至關重要。

（責任編輯：簡嘉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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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為《What Is Xi Jinping Thought?》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