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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魯雪娃

 

•  1964年生

•  蘇聯前領導人赫魯雪夫（Nikita Khrushchev）孫女

•  1998年獲普林斯頓大學博士學位

•  目前擔任美國新學院大學（New School）國際事務教授兼副學務長

•  研究領域為全球媒體與文化、俄羅斯研究、美國政治

 

如果生活在模仿藝術的話，果戈里（Nikolai Gogol）這個對妄想與瘋癲有著敏銳理解的作家，或許能將近年許多重大政治事件寫進他的作品裡。

想像一個故事，從一名女子宣布參選總統開始，即使這名女子有些缺陷，她還是迅速成最有望勝出的候選人。突然憑空出現另一位候選人：一個沒有任何參政經驗的電視明星。

這個不請自來的丑角迅速地正中要害，用一個又一個謊言來攻擊對手，同時夸夸其談，對社會政策與國家安全發表許多荒謬的承諾。只要稍加查證就能破解他的提案，但這似乎不那麼重要。 

受他「抽乾有害沼澤」（drain the swamp）和監禁「不誠實」對手（lock up his “crooked” opponent）的誓言吸引，越來越多民眾投向他的陣營。他以欺騙的方式取得勝利，而世界對此感到震驚。 

川普的黑色喜劇

這齣黑色喜劇描繪了2016年美國總統大選，當川普（Donald Trump）在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之一，與其古老的民主體制中掌權的情景。

只是美國可能不會因選出一個聲名狼藉的嘉年華小丑而受到太多影響，但對果戈里的出生地烏克蘭來說，可不是這麼一回事。 

作為一個獨立地位似乎命懸一線的國家，烏克蘭正在重演那個於2016年讓川普掌權的離奇故事。最近的民調顯示澤蘭斯基（Volodymyr Zelensky）的支持度急速上升。

這個喜劇演員曾經在電視上扮演一位無知的總統，而他正在現實生活中競選總統，即使他完全不了解政治或公共政策。

不像美國，烏克蘭沒有犯下政治錯誤的空間。

他們正深陷在俄羅斯不宣而戰的泥沼中，這場衝突已經犧牲了15000條人命，也讓國境內百萬餘人成為難民。

烏克蘭受強大的鄰國入侵，並見證其非法併吞克里米亞（Crimea），這個國家沒有資格讓手握大權的總統職位被一個天真的政治素人（political ingénue）佔據。

透過假裝自己有能力處理烏克蘭面臨的複雜局勢，澤蘭斯基就像川普一樣，對這個他宣稱熱愛的國家顯露出輕蔑的態度。他很明顯地無法對付國內內鬥的寡頭們（oligarchs），這些人亟欲趁著一個笨蛋上位，無暇監督時掠奪國庫。 

人們可能會好奇澤蘭斯基為什麼決定參選。

現任總統、前任總理

最有可能的是，他意識到2位領先的候選人都有沈重的政治包袱，這兩人分別是現任總統波洛申科（Petro Poroshenko）以及曾兩次擔任總理的提摩申科（Yuliya Timoshenko）。

因此和川普相同，他將自己比喻為一支嶄新的掃帚，能夠掃除所有「腐敗政客」。

過去5年來，在波洛申科任內，烏俄之間未宣戰的戰爭不斷持續的同時，他也在國內進行多項重大改革，特別是針對天然氣運輸系統。但他幾乎沒有改善軍隊設施，也沒有阻止親信與部長掠奪國家預算。

波洛申科自己在總統任期間越來越富有，讓人們嚴重懷疑他能否勝任第二任期。

至於提摩申科，她的故事以諷刺劇而言太過複雜，因此比起果戈里，更像是托爾斯泰（Tolstoy）的作品風格。

雖然她在1990年代是個爭議人物，但在任職總理期間，她與俄羅斯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進行的談判頗有成效，於2009年結束兩國的天然氣之爭，讓基輔（Kyiv）跟歐洲多數國家不用受寒風刺骨之苦。

為此，由俄羅斯政權扶植的時任烏克蘭總統亞努科維奇（Viktor Yanukovych），在2010年贏得大選後以「濫權」名義控告提摩申科。 

提摩申科向亞努科維奇與其親信下戰帖，要他們調查她的過去。她的對手請來最優秀的美國私家調查員，又花了數百萬美元，試圖尋找她貪腐的證據。但直到最後，他們都沒有在她兩任總理任期內找到任何貪污的憑據。

也是寡頭內線

從提摩申科擔任總理時期就有的勁敵之一是馬納福特（Paul Manafort），他曾擔任2016年川普競選活動總幹事，現在正因為亞努科維奇做事時所犯的罪而面臨長期監禁。

馬納福特在故事中的角色道盡烏克蘭選民該知道的所有事，他就是花費數百萬美元來抹黑提摩申科的人。在一個因寡頭利益而澈底扭曲的政治體系內，提摩申科大概是唯一一個候選人，會嘗試兌現遏止腐敗的承諾。

在這樣的背景下，澤蘭斯基將自己的形象塑造為不受這個國家欺詐文化影響的局外人，不帶任何污點。

事實上，他是克羅莫伊斯基（Ihor Kolomoisky）的內線，克羅莫伊斯基是烏克蘭最沒有原則的寡頭（這可以說明很多事情）。克羅莫伊斯基也剛好是捧紅澤蘭斯基的電視台老闆，而他還曾經用私人軍隊試圖恐嚇波洛申科。

此外，他似乎打算取回對普里瓦銀行（PrivatBank）的控制權，因為現在烏克蘭納稅人不得不出資來清償銀行的債務，當澤蘭斯基被問到與克羅莫伊斯基的關係時，他只是裝傻。

重演美國的鬧劇

領導烏克蘭的政治大局和走在烏克蘭壯觀的黑土草原上截然不同。只要走錯一步就會墜入無盡深淵。

這也是為什麼烏克蘭無法承擔澤蘭斯基這種「川普等級的風險（Trump-size risk）」。

但烏克蘭人也不應再忍受另一個波洛申科在位的5年，他只關心如何牟利自肥。剩下提摩申科。儘管她過去曾犯下錯誤，但對選民來說，她是唯一實際的選擇。再加上，在經過一次不公監禁後，提摩申科已經證明了她願意代表國家做出艱難選擇，即使她個人可能因此遭殃。

提摩申科的勝選能在這喧囂的時期為烏克蘭帶來最佳機會，但若澤蘭斯基勝出，則會顛覆馬克思的名言：「美國的鬧劇將會以悲劇形式於烏克蘭重演（America’s farce would reappear as Ukraine’s tragedy）」。

（翻譯：高子晴，責任編輯：簡嘉宏）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The Trumping of Ukraine》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