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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蘇

 

● 世界銀行前首席經濟學家

● 康乃爾大學經濟學教授

當富人支持財產重分配等左派思想時，時常會被右派人士貼上偽善的標籤。「如果你們這麼在乎平等，那為什麼不先捐出一部份的收入？」右派人士常這麼問。

這種回應就像是潑了一盆冷水。大多數人不喜歡被當作偽善者。因此富人們面臨兩難：是要放棄部份資產，投身社運抗議不平等，還是避而不談。多數人選擇後者。

26人富敵38億人

這不是什麼好事，因為全球不平等的現象已讓人無法忍受。更何況財富往往代代相傳。不平等的狀態正在世襲，有些人含著金湯匙出生，但更多人一出生就注定當個窮人。

這種不公正的現象荒謬至極，就算只是思考、討論這件事都應該促使我們要求採取糾正措施。但右派人士卻阻止社會上最有影響力的一群人表達異議，也因此阻礙改善行動的第一步。

感謝皮凱提（Thomas Piketty）、布吉尼翁（François Bourguignon）、米拉諾維奇（Branko Milanović）、阿特金森（Tony Atkinson）等專家的貢獻，現在已有很多關於不平等現象的統計證據。

舉例來說，樂施會（Oxfam）在最新的年報中估計，全球最有錢的26人擁有的財富，等於全球最底層38億人的財產加總。此外，根據樂施會的報告，2018年全球富豪的財富總和增加了9000億美元，也就是每天增加近25億美元。

國家內不均

國家內部的不平等也在急遽惡化。

《世界不平等報告2018》這本書預測，美國、中國、俄國與印度4國，財富集中頂層的幅度增加得最急速。

的確，一定程度的不平等無可避免，這同時也是促進經濟成長的必需品。但今日的不平等現象已遠遠超出「金髮女孩經濟」（Goldilock）所指的「恰到好處」的等級。

雖然如何準確測量財富與收入不平等一直有爭議，但兩者都高得不正常這件事毋庸置疑。走過開發中國家的都市貧民窟，見證富有國家內窮人與街友污穢又悲慘的生活，再看看各地富人的居所與生活方式，解決當前不平等情況的必要性再明顯不過。

關心壓迫者的小康群

除此之外，吸引大家注意這種必要性的權利，不應只限制在窮人身上。右派人士的回覆使支持左派觀點的富人噤聲，這件事乍看合理，實際上卻自相矛盾。

一個人可以小康、富有或極度富有，而且不願意單方面放棄自己的財富，即使這個體制讓他累積可觀的財產，他還是能認為這個體制不公平。上述立場並不矛盾也不偽善。

部分世上最傑出的思想家也這麼認同。

英國哲學家羅素（Bertrand Russell）曾有一著名論點（羅素顯然是在與自己辯論後得出此觀點），他主張抽上等雪茄的人也可以是一位社會主義者。美國經濟學家薩繆爾森（Paul Samuelson）在一篇1983年出版的論文《我的生活哲學》（My Life Philosophy）中也提及相似的觀點。

薩繆爾森的著作《經濟學》（Economics）大獲成功，這本書也為他帶來財富，數十年來，世界各處的大學生都必須閱讀這本教科書。但薩繆爾森清楚表明了自己的政治立場。「我的（政治立場）只是簡單的意識形態，我關心受壓迫者、厭惡不平等」，他這麼寫。

在此同時，薩繆爾森也承認當他的「收入高過平均時，沒有任何罪惡感。」雖然他拒絕單方面放棄自己的財富，但薩繆爾森也以極度誠實的態度表示：「當重分配稅收的問題出現時，基本上我投票反對自己的經濟利益。」

恩格斯（Friedrich Engels）也是個追求平等的富人，甚至可說他是史上最有名的榜樣。恩格斯的父親在英國曼徹斯特區域和其他地方都有大紡織廠。在目睹童工現象與受苦的工人階級後，年輕的恩格斯變得激進。

恩格斯接著繼承了家業，並以此支持友人馬克思（Karl Marx）想要終結統治階級壓迫工人階級以獲利的努力。不論人們怎麼看待馬克思的明確訴求是否可取或可行，但他渴求改正社會整體不平等現象的理念的確值得讚賞。

全球的迫切問題

今日，我們也還有希望。美國與世界各地已有許多富豪公開支持左派與其導正過度不平等的目標。這些人樂意為了更長遠的目標承擔偽善的指控，這也讓他們的動機在道德上更站得住腳。

任何願意放棄個人財富優勢的進步人士都令人欽佩。

但不管這些人有沒有這麼做，他們也不能在需要集體行動對抗嚴重不平等時閉而不言，尤其不平等已成為這個時代最迫切的全球問題。

（翻譯：高子晴，責任編輯：簡嘉宏）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The Rich Can Fight Inequality, Too》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