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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論壇》危機視角:委內瑞拉人民大逃離 一場災難性的浩劫

郝斯曼(Ricardo Hausmann) 2019年03月31日 12:00:00

郝斯曼

 

委內瑞拉計劃部前部長(1992年-1993年)

現職為美國哈佛大學國際發展中心主任

 

 

根據《牛津英文字典》(Oxford Dictionary),「人道危機(humanitarian crises )」的意思是「廣大民眾生靈塗炭,並需要提供大規模援助(widespread human suffering and require large-scale provision of aid)。」

 

人道危機一旦發生,人民就不再可能有正常生活。

 

人類危機的本質

 

在正常情況下,「某人的需求就是另一人的生計(one person’s needs become another person’s livelihood)」。因為系統的的各個部分不僅支撐別的部分,也獲得別的部分支撐,這個系統才能發揮功效。

 

這種良性循環對各種生命型態都很重要,不管是微生物、動物、生態系,或是人類社會。沒有充氧血就無法活動肌肉,沒有胸部肌肉就無法使血充氧。人類靠食物才能存活,但食物的生產仰賴人類。

 

在化學領域,稱之「自催化作用(autocatalysis)」,自催化系統的整體藉此作用產生,系統中各個元素都是某個反應的生成物,同時也是其他反應的反應物或是觸媒,整個過程讓系統得以自我維持。

 

在人類社會,維持安全、基礎建設需要賦稅支持,收稅需要徵稅產出才有可能發生。例如戰爭或是天然災害等因素讓自催化循環停止,破壞整個良性循環。雖然人類短期之內不需水、食物、避難所也可以存活,但是解決問題所需的時間往往太長。

 

這就是人道危機的本質(That is the essence of a humanitarian crisis.)。

 

委內瑞拉系統崩壞

 

委內瑞拉因為大規模的管理問題、壓迫及腐敗,經歷一場災難性的浩劫,該國沒有足夠的糧食、肉類或是藥品支撐3000萬國民。因此,委內瑞拉人民大舉逃離,留下來的人則民不聊生。

 

在這種情況下,人道救援能提供缺少的必需品,並幫助民眾存活以迎接明天的太陽。

 

幾個國家或組織捐贈的食物與藥品填滿了位於庫庫塔(Cúcuta ,位於哥倫比亞)、帕卡萊馬(Pacaraima ,位於巴西)、庫拉索(Curaçao)以及波多黎各(Puerto Rico)的倉庫,但是馬杜洛(Nicolás Maduro)獨裁政府拒絕物資進入。

 

政府若能允行,志工將能發放物資到學校、醫院、教會及其他社會機構,幫助人們活下來直到廣泛問題得到解決。

 

光靠人道救援不能重啟自催化的過程,但是可以幫助社會轉變成自我維持的系統。假設真的落實委內瑞拉憲法,由全國代表大會議長瓜伊多(Juan Guaidó)取代馬杜洛。假定美國、歐盟、拉美國家出手援助,能從陸路及海路輸入委內瑞拉食物及藥品將會大幅增長。

 

但又怎麼將物資分配給3000萬人?

 

科技與市場機制

 

其中一個解決方案是靠志工免費發放給需要的民眾。但是要怎麼知道誰真的有需要,而且在需要的人當中,誰又已經領過物資了?志工自己又要怎麼過活,能撐多久?要怎樣避免原應免費發放的食物被有心分子拿去牟利,或是走私到國外,就像許多馬杜洛的親信一直私吞補助物資?

 

替代方案跟直覺背道而馳,將捐贈食物與藥品以市場價格賣給那些販售必需品給消費者的商人。但是有需要的民眾又要怎麼購買食物?畢竟他們就是因為沒錢才會「需要」食物。

 

這就是市場與現代科技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了。

 

將食物賣給那些想販售物資的人,拿到的錢再交給需要的人,讓他們有購買能力。如果民眾跟幾乎所有委內瑞拉人一樣(拜超級通膨所賜,現金一文不值),持有銀行帳戶與轉帳卡,那麼發放金錢就會是簡單的步驟,可以轉入所選受益人的銀行帳戶。

 

而且這不太可能拖慢恢復的速度,因為發放金錢能夠比發放物資更快完成。困難之處在於協調金錢匯入消費者的帳戶以及物資實體上架的速度,如果物資來得太快,通膨會持續,如果物資來得太慢,消費者就無法及時購買。

 

這個機制跟免費發放相比,具有幾個獨到的優點。

 

首先,該機制能夠動員所有願意參與發放行動的人,不只是暫時的志工。特別是這個機制促使歷史上既有的發放管道重新打開,而不是想要從頭打造暫時的替代發放機制,替代發放機制不可免的速度更慢、規模更小、花費更高,而且不夠深入。

 

要是某個城鎮取得物資,而另外一處沒有,就會刺激商人套利的動機(套利就是從物資豐富的地方購買貨物,再到物資缺乏的地方販售),物資也就能平均分配。

 

此外,人道救援打造的市場讓受惠者能夠自行決定要什麼物資、在哪裡取得,以及什麼時候拿到。委內瑞拉政府目前的做法是給他們事先分配的物資盒,而他們從此以後就不用苦苦等待物資。

 

這個系統還能創造工作機會,參與其中的一份子能有收入,將不再需要援助。

 

別想取代市場

 

不僅如此,因為這個系統能夠讓進口的資物從已製成的產品,比如罐頭,變成需要國內加工的商品,小麥用來做麵粉、麵包以及義大利麵,飼料用來養雞、生產雞蛋及豬肉,種子、肥料以及農業所需的化肥農藥等等,這些都會啟動國內生產。

 

假以時日,發放的管道會從購買與發放人道救援現有的物資,變成在國際市場上購買他們相信最適當的商品。

 

援助不該直接給予食物與藥品,而應該確保為了進口市場所需的外匯,將這些美元出售給進口商能直接把現金移轉給有需要的人,提升他們的購買力。

 

人道救援所扮演的角色就像是汽車電池,能夠帶動氣缸活動,直到引擎內的一連串的爆炸重啟電池,讓自催化作用再現。

 

這個任務最好是以市場的形式執行,而非以取代市場的方式執行。

 

 

(翻譯:陳毅澂,責任編輯:簡嘉宏)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Humanitarian Markets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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