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報 Up Media

彭定康

 

● 牛津大學校長

● 歐盟外交事務部前部長

● 英國駐香港末任總督

現在英國政治圈正在熱議英國脫歐（Brexit），你想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嗎？如果你想知道，我們就是同一掛的。

英國延遲脫歐的期限（4月12日）只剩2個星期，許多英國民眾依然摸不著頭緒，許多國會議員也是如此。

百萬民眾最近在倫敦大舉遊行反對脫歐，我的3個女兒跟最大的3個孫子都參與遊行，遊行民眾也無法理解脫歐。

另有6百萬英國民眾簽署了（網路）請願書（petition），呼籲政府留歐，他們也都不懂脫歐。

充斥幻想的脫歐宣傳

在我這個月的旅行中，我先後造訪美國、愛爾蘭、東南亞、東京，不令人意外的是，每個人看來都無法理解英國怎麼會落到這般田地。

英國與歐盟的關係一向不佳，我們英國人不情不願加入歐盟，卻因身為歐盟一員而昌盛。　

對於不喜歡的事物英人保持距離，比如歐元區（euro），或是無邊境管制的申根區（Schengen area）。英人支持單一市場，在《華沙公約》（Warsaw Pact）瓦解後，英人也支持歐盟擴及中歐及東歐。對開放更自由的經濟與貿易政策，英人常常舉雙手贊成，而且英國的勞動市場更有彈性，在各歐盟國中只輸給荷蘭。

儘管種種成功擺在眼前，英國政治中的右派卻漸漸開始反對歐盟。

英國保守黨（Conservative Party）籍的前首相卡麥隆（David Cameron）認為透過舉辦脫歐公投，就能夠管好保守黨中的右翼英國民族主義者，這卻是未經慎重考慮的一手。

卡麥隆以些微差距敗陣，原因之一是選民對移民抱有疑慮，雖然大多數移入英國的長居移民不是來自歐洲。公投的宣傳活動充斥幻想跟謊言，他們幻想英國脫歐是輕而易舉，不會有任何傷害，謊言則是宣稱英國脫歐會有許多利益從天而降。

公投結果自己承擔

首先，多數保守黨成員擁護英國民族主義。保守分子人數銳減、年事已高，就像美國的共和黨人（Republican），他們也漸趨極端。

我曾任保守黨主席，看著圖謀報復的狂熱份子追殺溫和派保守黨議員，恐懼在我心中油然而生，他們就跟共和黨中的茶黨（Tea Party ）成員如出一轍。如果保守黨失去溫和派，就無法勝選。

第二，公投是直接挑戰英國傳統的民主系統。英國的政治體系建立在對國會議員的信任上，國會議員背負選民的期待，選民相信他們能夠對國家利益做出最明智的判斷，但公投二元對立與引起分裂的本質與這個精神背道而馳。

選民並不能全盤操控國會議員有識的良心，公投民主跟議會民主並不相同。約3年前「脫歐」這個選項以些微之差勝出，不管國會現在的想法為何都得聽命行事，儘管最近的民調顯示愈來愈多選民支持續留歐盟。

第三，首相梅伊（Theresa May）的政府在還沒有達成協議，確定英國與歐洲未來的關係走向前，就先設定好英國脫歐的期限。別忘了，雖然歐盟占英國出口幾近半數，英國只占歐盟其他27國出口的10%。

梅伊用有瑕疵的脫歐協議二度在國會闖關，兩次均全盤落敗。

眼看脫歐期限只剩數星期，國會現在努力想找到一個折衷方案，不僅能讓多數國會議員滿意，也能讓其他27個會員國同意，這些會員國可沒有那個耐心跟英國慢慢耗。

如果國會議員同意替代方案，問題在於梅伊是否準備好接受這個替代方案，並呈交給歐盟。如果沒有，這會引發嚴重的憲政危機，甚至將會啟動國會改選。

國家利益退居次位

梅伊的聲勢逐日衰弱，權威也日益流失。

3月27日是最後一次脫歐協議表決的放手一搏，梅伊承諾只要國會同意該協議就會辭職。但是就算做出承諾似乎也無法說服批評梅伊的右翼保守黨評論者助他一臂之力，保守黨與北愛爾蘭的民主聯盟黨（Democratic Unionist Party）結盟確保能組成政府的國會多數，民主聯盟黨卻不斷反對梅伊的脫歐協議。

某些人對意識形態著了魔，加上某些梅伊的閣員想做官的雄心，這些都讓國家利益退居次位。

時間有限，英國需要的領導者必須謹守原則、果敢決絕。

英國古諺有云：「時勢造英雄（Cometh the hour, cometh the man）」，當然，英雄不分男女。讓我們指望，這句話到今天還是金玉良言。

（翻譯：陳毅澂，責任編輯：簡嘉宏）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The Brexit Hour Has Come》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