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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論壇》修昔底德視角:陷阱不只吞食美中 而是整個世界

羅比尼(Nouriel Roubini) 2019年05月27日 07:00:00

羅比尼

 

● 美國紐約大學史騰商學院教授

 

數年前,作為西方代表團的一員出訪中國,我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於北京人民大會堂會晤。

 

在對我們演講時,習近平認為中國的崛起將會是和平崛起,其他國家,也就是美國不需要擔心「修昔底德陷阱(Thucydides Trap)」。

 

這個名詞出自於希臘歷史學家修昔底德(Thucydides Trap),他記載了斯巴達(Sparta)對於雅典(Athens)崛起的恐懼如何讓兩者間戰爭變得不可避免的歷史。

 

美中敵視對方

 

哈佛大學教授艾利森(Graham Allison)在他2017年的書《注定一戰?中美能否避免修昔底德陷阱?(Destined for War: Can America and China Escape Thucydides’s Trap?)》,他檢視了歷史上16個崛起中的強權與既有的強權之間對抗的例子,並發現其中12個例子引起戰爭。

 

習近平當時無疑地是想要我們注意到還有4個沒有引發戰爭的例子。

 

美國責怪中國引起現今中美間的緊張局勢。自從中國於2001年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orld Trade Organization),便從全球貿易與投資系統得利,卻未盡應盡的義務,利用組織規則之便,卻沒有相應的付出。

 

美國認為,中國獲得不當的利益的管道包括盜取智慧財產權、強迫科技移轉、扶植國內企業,以及其他國家資本主義相關的手段。同時,中國政府愈來愈極權,將中國變成「歐威爾式的監視國家(Orwellian surveillance state)」。

 

至於中國人呢?

 

他們懷疑美國的真實目的是要防止中國繼續崛起,或是阻止他們將法定權力與影響力擴散到海外。在中國人眼中,世上第二大經濟體(以GDP衡量)想在世界舞台上爭取一席之地,這再合理不過了。

 

中國領導者會說,他們的政權改善14億中國人的物質福利,這是陷入僵局的西方政治系統無以企及的。

 

中國不是蘇聯

 

不管哪方的說法比較有力,經濟、貿易、科技、地緣政治的局勢都漸趨緊張,這無法避免,原本的貿易戰現在卻成了讓雙方永遠懷有敵意的導火線。這反映了川普政府的國際安全策略:將中國視為戰略「對手(competitor)」,在各方面都應該加以防範。

 

因此,美國對中國對敏感部門的國外直接投資採取嚴格限制,也採取其他行動以確保西方在戰略性產業的領先地位,例如人工智慧(artificial intelligence)與5G科技。

 

美國對伙伴及盟友施壓,要求他們不要參與一帶一路計畫(中國跨歐亞大陸的大型建造基礎建設計畫)。美國也增加所屬海軍在東海、南海的巡邏次數,中國在這些海域的領土爭議採取的態度愈來愈強硬。

 

中美冷戰對全球造成的影響會比美蘇冷戰更為嚴重。

 

蘇聯是衰弱的政權,採行失敗的經濟模型,但中國很快的將會成為世界最大的經濟體,並繼續成長。此外,美國與蘇聯間的貿易交流很少,中國則高度參與全球貿易與投資系統,與美國的關係更是錯綜複雜。

 

去全球化進程

 

因此全面性的冷戰能夠引發新階段的「去全球化(de-globalization)」,或至少讓全球經濟分裂成兩個不相容的經濟集團。

 

不管是哪個集團,貨物、服務、資本、勞力、科技及資訊的貿易將會受到嚴格限制,數位領域會變成「分裂網(splinternet)」,分裂網中西方與中國的節點(nodes)彼此沒有連結。

 

現在美國對中興及華為進行制裁,中國會趕忙確保該國的科技龍頭可以從國內獲得必要的投入,或至少從不依賴美國的友善貿易夥伴取得投入。

 

在這個群雄割據的世界,中國與美國都期待其他所有國家選邊站,大多數的政府會盡量在兩大強權間穿針引線,與兩邊維持良好的經濟關係。

 

畢竟,許多美國盟友現在與中國做的生意(以貿易與投資而言),比跟美國做的生意多。但是在未來的經濟中,中國與美國分別控制取得重要科技的途徑,例如人工智慧及5G技術,很可能無法保持中立。

 

每個人都要選擇,世界很可能會進入去全球化的長期過程。

 

無人倖免

 

不管發生什麼事,中美關係將會是21世紀的關鍵地緣政治議題。發生衝突在所難免,不過,理想狀態是雙方能夠以建設性的作法處理衝突,在某些議題合作,並與對方保持健康的競爭關係。

 

事實上,中國與美國能夠以這樣的認知為基礎創造新的國際秩序:(無可避免地)應該賦予新興強權訂定國際規則與建立國際組織的角色。

 

如果這層關係處理不善,美國想要阻撓中國的發展,並阻止它的崛起,中國若是積極在亞洲及世界各地布局,全面冷戰將會接踵而至,也不能排除戰爭(或是一系列代理人戰爭)的可能性。

 

在21世紀,修昔底德陷阱不只會吞食掉美國與中國,而是整個世界。

 

 

(翻譯:陳毅澂,責任編輯:簡嘉宏)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The Global Consequences of a Sino-American Cold War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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