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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克霍茲

 

●老虎對沖基金經理

●曾任老布希白宮經濟政策顧問

當今的經濟學中有一個骯髒的小秘密：美國持續從全球經濟衰退中受益，而且目前依然在進行中。

在英國抗議者向脫歐派政客投擲奶昔，法國總統馬卡洪（Emmanuel Macron）遭遇萬念俱灰的黃背心，華為等中國科技企業憂慮會在國外市場被封殺之時，美國經濟卻是一枝獨秀。

美國經濟在2018年實現了2.9％的成長，歐元區（成長）只有1.8％，這讓總統川普（Donald Trump）愈發對自己那套對抗型行事風格充滿自信。但在其他地區經濟低迷的情況下，美國經濟的相對強勁成長已經超出了經濟學教科書所能預測的範疇。

那麼這個國際貨幣基金（IMF）和世界銀行（World Bank）自二戰以來一直宣導（甚至最近大加讚美）的所謂緊密整合的世界經濟究竟是什麼狀況？

美國經濟處於一種暫時但強勢的階段，國外的疲軟反而提振了國內的士氣，但這種經濟興奮狀態與川普時代的仇恨和惡意無關，而與利率息息相關。

美國當前的借款成本比美國聯準會（Fed）自1913年成立以來（或者自英格蘭銀行1694年成立以來）的任何時候都要低。10年期美國國債收益率約為2.123％。 4月，網路媒體服務公司網飛（Netflix）發行了一筆收益率僅有5.4%的垃圾債券。

如果某個大蕭條時期的經濟學家在休眠數十年後醒來並看到那些數字，那麼他/她一定會認為1/5的美國人已失業，並站在慈善機構外排隊等發食物。

但情況恰恰相反，美國失業率處於50年前阿姆斯壯（Neil Armstrong）在月球表面踏出歷史性一步以來的最低水準。

這種美國在全球經濟衰退中大獲全勝的想法，或許聽起來像是些老頑固馬克思主義者（Marxist）在某個教師休息室昏暗角落裡的輕蔑諷刺。但這種觀點與意識形態無關。相反，由於美國以外地區的GDP成長如此緩慢，全球利率正在飆升。

持續低利率和通脹疲軟為美國經濟帶來了多重收益。

首先，美國消費者的實際（排除通脹因素後）工資在經歷了數十年的停滯之後終於開始提升，而且還享有各種各樣的討價還價機會。比如我在幾天前逛一家蘋果電子商店時，維修櫃檯的一名員工就表示可以以零利率分期購買一台新iPhone。汽車經銷商也提供零利率購車優惠。

此外由於銀行儲蓄收益率不值一提，令到美國股市飆升。

1970年代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母親將家裡的錢存銀行不僅有6％的回報，還附送一台攪拌機。如今6個月的銀行存單可能只有0.33%的利息，別說送一台攪拌機了，連一根棒棒糖都不要指望。

最後，低利率意味著美國企業在採購設備時可以獲得近乎免費的融資。由於低借貸成本和新的稅收沖銷，美國經濟在2018年新增了21.5萬個機器製造業崗位。外國投資者紛紛意識到新設備將使美國企業變得更具競爭力。

但那些遵循教科書的人會認定全球經濟陷入困境將擠壓美國的出口。這也是事實：尤其是在中國對美國商品施加新關稅且美元走強的時候，這會使美國的出口產品在國際上變得更加昂貴。

不過出口僅占美國整體經濟的12％，其中還有近1/3是流向加拿大和墨西哥—這兩國的經濟狀況一直都還不錯。

此外許多最有價值的美國出口產品都是「剛需品（must-have）」（或只有少數公司能生產的壟斷產品），如波音飛機，高通晶片或蘋果iPhone。即使對於沮喪的法國人或焦慮不安的德國人來說，如果沒有這些東西也很難過日子。

美國經濟的活躍使其他國家的政策制定者憂慮不已。他們會更願意看到美國經濟跟自己一樣艱難，並被迫以合作的方式推動全球經濟成長。但川普對貿易協定不屑一顧，並愉快地將美國經濟因國外低迷所獲取的利益收入囊中。

當然，沒人知道川普發起的貿易爭端何時會停止。但只要通膨仍然遙不可及，美國經濟就將繼續享受這種不同尋常的成長。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The US Economy’s Dirty Secret》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