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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德雷

 

●世界銀行前執行董事

●Blue like an Orange Sustainable Capital執行長、創辦人

●著有《金融能夠拯救世界嗎？》

2015年，在《聯合國可持續發展議程》和《氣候變化框架公約》（COP21）的支持下，國際社會展開新一輪的努力，共同應對全球性挑戰。但是，在最初的熱潮過後，達成可持續發展目標和應對氣候變化方面所獲得的進展已經逐漸放緩。在世界各地，許多人似乎對聯合國和其他機構日益嚴厲的警告產生了過敏反應，這些警告包括加速物種滅絕、生態系統崩潰和全球暖化。

現在不是討論實現全球目標的進展是水杯「半滿」或「半空」的時候。很快地，甚至連「杯子」都不用擔心了。儘管全球新聞報導公民和政治行動，解決我們日益嚴重的危機，但潛在的趨勢是極其可怕的。最近幾個月，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收集了大量證據，表明全球暖化超過工業化前水準1.5度，將對全球數十億人造成毀滅性影響。

政府間生物多樣性和生態系統服務科學政策平台（Intergovernmental Science-Policy Platform on Biodiversity and ecological Services）最近的一份報告再次敲響了警鐘。報告的結論是，人類活動使前所未有的100萬種物種面臨滅絕危險。為40多億人提供食物和生計的海洋正面臨著威脅。如果我們不立即採取行動扭轉這些趨勢，之後可能無法克服迎頭趕上的挑戰。

幾十年來，大多數主要經濟體都依賴於一種能產出可觀收益的資本主義形式。但我們現在正目睹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傅利曼（Milton Friedman）那句名言所暗示的結果：「企業的社會責任是增加利潤。」長期以來，以股東價值最大化為基礎的公司治理模式一直主導著我們的經濟體系，塑造著我們的會計框架、稅收制度和商學院課程。

但我們現在已經到了一個重要的時刻，領先的經濟學家們正在質疑現行體系的基本問題。科利爾（Paul Collier）的《資本主義的未來》（The Future of Capitalism）、斯蒂格利茨（Joseph E. Stiglitz）的《人民、權力和利潤》（People, Power, and Profits）和拉詹（Raghuram G. Rajan）的《第三支柱》（The Third Pillar）都對這個問題進行了全面評估。資本主義制度脫離了大多數人，脫離了它所運作的領域，也已不再被接受。系統是不能獨立工作的。最終，事實證明：全球貿易緊張局勢再度出現，民粹民族主義者贏得了權力，自然災害的頻率和強度都在上升。

簡而言之，我們對待資本主義的方式加劇了以前可控制的社會和環境問題，並種下了嚴峻的社會分裂種子。不平等現象突增和對短期業績（即季度盈利）的高度關注，只是一個失靈體系的兩個症狀。

要維持一個運作良好、支持所有利益相關者利益的市場經濟，我們必須把眼光放遠。在某些方面我們已經有所行動，但我們需要把正在進行的積極努力轉化為一場協調一致的運動，推動系統性改革，突破臨界點。唯有如此，我們才能實現一個回饋循環，刺激、鼓勵長期且可永續的商業方法。

最重要的是，我們不能自滿。貿易和其他問題的短期緊張局勢將不可避免地引起人民和政府注意。但是，讓最新的頭條新聞分散我們對迫在眉睫的環境和社會災難的注意力，無異於「見樹不見林」。

儘管如此，推動積極變革的動力不能源於恐懼。迫在眉睫的危機既真實又可怕，但反覆發出這方面警告的成效甚微。人們已經對現實「免疫」了。因此，長期的變化必須來自市場和監管框架的調整。儘管消費者、投資者和其他市場參與者應該繼續自我教育，推動變革，但也需要全面、迅速地重新審視當今資本主義的規則和規範。

我們需要把實際成本強加給那些不改變自己行為的市場參與者。這不會透過演講、評論和年度報告來實現。市場經濟是一股需要指引方向的強大力量，掌握方向的是監管者和市場參與者。現在是時候認真考慮建立推動系統性改革所需的直接財政激勵和懲罰措施了。只有在這些都到位後，我們才能開始辯論到底水杯是「半滿」還是「半杯空氣」。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The World Is Running Out of Time》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