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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朗

 

●英國上議院議員

●曾任聯合國副秘書長

英國長期以來的脫歐傳奇已經引發了一場新的爭論。

英國首相強森（Boris Johnson）是否有一個巧妙的計畫，能像變戲法般拿出一份新的、更好的脫歐協議，抑或僅僅想要把英國拖到「無協議脫歐（no-deal Brexit）」的懸崖邊緣？

蘇格蘭最高法院已裁定強森要求議會休會為非法，英國下議院也逼迫他公開發佈了被光榮命名為「黃錘行動（ Operation Yellowhammer）」的文件，這是一份包含對無協議脫歐災難性影響所做的極具破壞力的官方評估的檔案。

保守黨內部的最新分歧（包括驅逐21名反對強森脫歐策略的議員）看似頗具歷史意義。

值此英國最高法院準備裁決針對強森政府的幾起案件時，卻發現自己正在扮演的政治角色與美國法院非常類似；一方面，英國人可能對此感到沮喪，另一方面，令人感到寬慰的是，儘管目前有人對英國的不成文憲法發起攻擊，但憲法背後至少還站著公正的法官。

就在9月9日議會即將休會前，下議院那場深夜的混亂中出現了這些新的爭議點。

在那段超現實的時間裡，當（通常十分安靜的）上議院議員罕見地打破了由效忠政府者所提出阻撓議案通過的動議時，我遇到了我的同僚多布斯（Michael Dobbs），也就是《紙牌屋》（House of Cards）的作者。

我們一起感歎既然政治陰謀的現實已經遠遠超越了小說，他的作品還有什麼意義。

紙牌屋故事中的反派主角英國首相厄克哈特（Francis Urquhart，美國版電視劇中則是美國總統安德伍德（Frank Underwood）），與許多當前的英國政治領導人相比，厄克哈特更像是一位清醒而且令人尊敬的政治運營者。

當然，現在的問題是：強森是否有一項計畫（或至少指導原則）來駕馭他已釋放的混亂。

最準確的猜測取決於旁觀者的立場，以及他思考不確定性的習慣，那些專業評估政治和金融風險的人似乎認為強森確實有這項計畫，在讓對手精疲力盡、國家陷入混亂後，他會在最後一分鐘衝回舞臺中央，召集一個由被解職的保守黨和工黨成員所組成的聯盟，支持修改前首相梅伊（Theresa May）曾三次遭到否決的協議。

如果是這種情況，強森可能會失去部分右翼力量（歐洲研究組織（ERG））但他卻可能贏得足夠數量的工黨議員和保守黨叛變人士，當時，所有人都會鬆一口氣，因為英國避免了突然硬脫歐。

他所面臨的主要挑戰是，找到能保全面子的方法繞過所謂「愛爾蘭保障條款（Irish backstop）」，而且無論出於何種目的，至少在農產品方面，只要能達成一致的說法，讓北愛爾蘭仍留在歐盟統一市場內部，強森似乎願意考慮統一愛爾蘭市場，

但議員和吵鬧不休的想法卻截然不同。

上述圈子裡，多數人認為強森不是個有計劃的人，而是「闖入西敏瓷器店的一頭公牛（a blundering bull in the Westminster china shop）」。通過徹底取消自己的妥協方案，並無視議會指示，強森政府朝著無協議脫歐、或政府垮臺的方向狂奔。

強森唯一的救生艇（假若還能堅持到那個時候）是舉行大選，而且，他竭盡全力把大選描繪成「人民對決議會（People versus Parliament）」的競爭。　

強森很有可能不知道將如何結束這一切。　

從上任初期的自吹自擂後，強森的政治對手已然削弱了他的攻勢，強森的顧問卡明斯（Dominic Cummings）已然成為故事主角，媒體正興高采烈地將其塑造成強森宮廷的「妖僧拉斯普京（Rasputin）」。

現實再次超越了文學作品：事實證明，現實中的卡明斯比虛構版的更加邪惡，小說中的人物在第4頻道和HBO的2019年電影，《英國脫歐：一場不文明的戰爭》（Brexit: The Uncivil War）中由班奈狄克康柏拜區（Benedict Cumberbatch）主演。

金融層級相信理性決策，因為這符合他們的運作方式，但政客（卻前所未有地）依賴情感和本能，假若強森沒有計劃，他也不是唯一，工黨已陷入困境，讓自己與重新談判一份更好的脫歐協定綑綁在一起，儘管最優秀的領袖屆時將借助再次公投反對那項（贊成「留在歐盟」） 協定，國會目前看似不歡迎這樣的理性。

但無論有沒有計畫，各方的邊緣政策均有助於協定的達成。

就像精疲力竭的職業拳擊手一般，交戰雙方可能會互相擁抱，僅僅是為了站穩腳跟，但這肯定會產生一項可怕的協議。

英國必須在歐洲理事會10月17日的會議上拼湊出這樣一份協議，而歐洲各領導人對整個過程的失望感將不斷加深，此外，強森已解散了先前主導這場談判的公僕，任何新協定只是在梅伊原有協議基礎再加上少數華麗的點綴。

這將拖延真正問題的解決，而非解決英國脫歐辯論，這場秀還要持續好幾年。

隨著英國陷入瘋狂，做出有關未來的理性決策幾乎不可能，即使誠如理性主義者所料並簽署新協定，協定的出現也不會因為理性。

無論好壞，英國脫歐病毒仍然致命地控制著英國政治，新協議只不過是安慰劑（placebo），不是徹底解決問題的方案。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Brexit House of Cards》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