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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林頓

 

● 美國中央情報局（CIA）前資深分析師

美國白宮正試圖阻止美國眾議院特別情報委員會審閱一份舉報人投訴，其中詳細說明了川普（Donald Trump）屢次試圖向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y）施壓，要求調查美國前副總統，同時也是有意角逐美國民主黨2020年總統大選的參選人拜登（Joe Biden）之子。

鑒於川普先前已拒絕配合國會調查不下十次，此次事件很可能以另一場僵局收場，民意調查也顯示，民眾已對川普政府這些每日實境秀鬧劇感到厭倦了。

但不管烏克蘭醜聞是否能佔據新聞頭版，它都將持續困擾著美國情報界，後者一直是川普的心腹大患，川普過往曾多次肆意攻擊美國情報機構，討好俄羅斯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並向外國官員洩露機密，一切都有可能令那些高價值情報來源遭到破壞。

同時，這種行為也已引發了人們的嚴重憂慮，不知是否可以放心將敏感情報遞交給川普，如今情報主管們也必須好好想明白，究竟要服從白宮的指令到什麼程度。

毫無疑問，美國情報總監察長（Inspector General of the Intelligence Community, IGIC）亞金森（Michael K. Atkinson）向國會披露該項舉報人投訴的建議是一個正確的選擇，這也是法律授予他的特權，近十年來的法律判例也進一步支持了此一決定。

即便如此，美國國家情報代理總監馬奎爾（Joseph Maguire）仍在阻撓亞金森的轉介，聲稱舉報不涉及「緊急」情報，只是特許保密（privileged，即總統）的通訊事務。

隨著政府和國會間的對峙、及針對川普行為的調查不斷擴大，將來肯定會有更多來自白宮的否認，瞞騙和拖延舉措以及對情報界的攻擊。為了動員2020年大選的選民基礎，川普必將利用這一舉報人投訴來驗證所謂部份虛構「深層國家勢力（deep state）」想對付他的說法。

事實上，他已將舉報人斥為「黨派分子」，還質疑那個官員是否愛國，這種「戴帽子（name-calling）」的做法也呼應了他針對前情報和執法官員所實施更廣泛的人格貶損運動。

對此，那些現役情報專業人員也有充分理由相信，自己很快也將成為總統的靶子。

川普對情報機構的厭惡會對美國國家安全產生深遠的影響。

美國國家情報總監（director of national intelligence, DNI）這個最重要的情報主管職位目前還懸缺；證諸以往，川普政府還會有更多高階官員在2020年大選前離職，留下更多政府空缺。

此外，川普還不斷嘗試將手下部分政治走狗安插到關鍵國家安全職位，拉克利夫（John Ratcliffe）就是一個例子，這名資歷淺薄的議員曾被提名擔任國家情報總監，但在偽造履歷遭曝光後，提名案已撤銷。

2020年的總統大選活動會令情報界的境況更加糟糕，急於展示自身實力和成就的川普只會更加胡亂處理機密資訊。

2017年，他曾向造訪的俄羅斯外交官吹噓自己所知道的情報，導致以色列在敘利亞的一項敏感行動陷入危機。就在8月，他把一張高度機密的美國間諜衛星圖像發上推特來嘲諷伊朗，還附上伊朗發飛彈發射失靈的詳細注釋，正如部分私人情報分析者指出的那樣，這一圖像對美國的對手具有巨大價值。

美國情報人員不會（實際上也不能）信任川普。

9月稍早，美國情報人員從多種管道中獲悉中情局在2017年被迫協助一名極有價值的俄羅斯線人自莫斯科偷渡出國，因為擔心川普可能危及此人的人身安全，烏克蘭醜聞加劇了這些擔憂，因為情況表明，川普在涉及自身政治利益時會毫不猶豫地無視美國盟國和情報夥伴的利益。

白宮一方面向澤倫斯基施壓，一方面又無故扣留已經國會批准的近4億美元對烏軍事援助的做法，只是上述狀況的最新例子而已。川普還認為北韓正在進行的短程飛彈試驗無關緊要，儘管美國、南韓和日本情報分析家都認為，這是北韓對日本、南韓（以及對駐紮在這兩國的美軍）發動打擊能力不斷增強的證據。

烏克蘭事件還展現了川普如何處理威脅連任前景的情報人員。

美國司法部長巴爾（William Barr）對2016年俄羅斯干預大選事件調查情報來源的正式調查，充分說明了白宮在恐嚇情報官員方面的行徑，希望他們能淡化對俄羅斯持續干預行動的調查。

美國情報和執法機構（包括8月發表一份涉及聯邦調查局的重要報告）都警告，俄羅斯已在籌畫對2020年大選的襲擊，這些發現竟令情報機構直接處於川普的對立面，因為川普始終拒絕承認克里姆林宮（the Kremlin）在2016年競選活動中拉了自己一把。

追根究底，（美國）情報界在這種條件下適當履行職務的能力將取決於領導者。

由於遭指控從事被禁止的間諜活動，時任中情局局長科爾比（William Colby）決定向國會調查員開放檔案以來，已過了近半世紀，儘管他當時的決定頗具爭議，但我們現在知道，此舉透過有效的監督體系保護了整個情報界。

科爾比當年總是隨身攜帶一本《美國憲法》的縮印本，在他看來，中央情報局是美國民主的組成部分，也依賴三權分立而運作，這也是情報界至今仍可發出的個清晰響亮訊息，而且不必擔心任何人的掩護遭到揭穿。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When America’s President Can’t be Trusted》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