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報 Up Media

卡尼札雷茲

 

• 委內瑞拉UCAB研究員

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將新聞媒體稱為「人民公敵（enemy of the people）」，巴西總統波索納羅（Jair Bolsonaro）稱記者「腐敗」且「不道德」，並指責他們對他發起「駭人聽聞的攻擊」。

墨西哥總統奧夫拉多爾（被外界稱為AMLO）將媒體稱為「無名小卒、保守主義者、萬事通和偽君子」，還批評他們「fifi（自命不凡、散發著小資產階級情調）」並「暗指他們受賄（chayoteros）」。

民粹主義領袖喜歡能讓他們傳播自己思想的大眾媒體，但他們討厭新聞，因為新聞的目的是提出難以回答的問題並讓他們負責。

但這卻是人們必須捍衛新聞的原因。

川普、波索納羅和奧夫拉多爾儘管存在分歧，但卻同樣贊成民族主義觀點、民粹主義策略和反民主傾向，他們的所作所為不僅局限在口頭攻擊新聞業。

川普政府嚴重限制了媒體接觸白宮的機會，它還吊銷、暫停了許多記者的記者證，川普政府給出的理由如此錯誤和不透明，以至於法官下令恢復被吊銷的記者資格。

現在，川普又一次不祥地打破了傳統。

從《金融時報》（Financial Times）到《紐約郵報》（The New York Post）的一系列報紙和雜誌，每天被遞送到訂戶之一的白宮長期以來已經形成了傳統，這是民主國家的標準運行程式：權力中心必須充分瞭解資訊，這意味著訂閱各種媒體，無論它們的編輯路線如何。

但川普在10月決定停止訂閱《華盛頓郵報》（Washington Post）和《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他經常指責這兩份報紙充滿偏見和不誠實，白宮今後均不再訂閱，「它們說的全是假話」，接受《福斯新聞》（Fox News）採訪時川普這樣指稱。

川普政府還敦促其他聯邦機構也取消訂閱。

川普決策一周後，波索納羅立即效仿，取消了巴西最為人尊敬的報紙之一《聖保羅日報》（Folha de São Paulo）所有的政府訂閱。

「我不想瞭解《聖保羅日報》的狀況」，波索納羅宣稱，因為那份報紙「毒害了我的政府」，他補充道，幕僚們可以到報攤去購買，「我希望他們不要指責我實行審查制度」，但我不會再利用公款去訂閱。

「而且」，波索納羅語帶威脅性地總結，「那些在《聖保羅日報》上刊登廣告的人要注意了，對吧？」

此外在墨西哥，奧夫拉多爾大幅削減了政府的媒體廣告預算，並把預算削減的矛頭指向《改革報》（Reforma）等批評政府的報紙。奧夫拉多爾針對《改革報》提出了未經證實的指控，稱該報支持前任政府，並為秘密利益服務。

此舉的意義在墨西哥尤為重要，因為墨西哥媒體往往必須仰賴政府廣告才能生存下去。

對記者而言，墨西哥也是全世界最危險的國家之一，試想，有位把媒體視為對手的總統如何把這一切變得更安全。

利用國家來懲戒採用不討好編輯路線的特定媒體是獨裁者的許可權，將報紙訂閱、媒體廣告和記者採訪變成武器，等同於對新聞、言論和資訊自由發起攻擊，這顯然已嚴重威脅民主政體。

舉例來講，統治委內瑞拉14年的查維茲（Hugo Chávez）無情地攻擊新聞界，企圖破壞其公信力，並描繪成人民公敵。透過強推他自己的敘事版本和為獨立媒體創造一種敵對的環境，他成功地實現了「傳播霸權（communication hegemony）」。

查維茲的繼任者馬杜洛（Nicolás Maduro）也採用了同樣的策略。

近年來，逾50家報紙停止出版紙本、降低出版頻率（從日報變成了周報）、或大幅度縮減頁數和印量，部分因為外匯管制阻礙了進口新聞用紙。再加上直接政府壓力（如訴訟）和經濟崩潰（包括惡性通膨），導致委內瑞拉的自由媒體幾乎全遭摧毀。

查維茲和馬杜洛領導下的委內瑞拉受困於災難性的經濟政策、大規模腐敗和無所不在的裙帶關係絕非巧合。今日，委內瑞拉已成為徹底的獨裁政權，拘禁政府的政治對手，抗議者也面臨殘酷鎮壓。

因此，委內瑞拉已成為一個客觀教訓，證明為什麼不應輕視川普、波索納羅和奧夫拉多爾等人對新聞媒體的攻擊。所有被清洗和被照顧的新聞媒體均應發起反擊，包括尋求國內或國際法院頒發禁止令。

記者、學術協會人士可在地方採取行動，旨在捍衛公民和媒體的自由和權利。

非政府組織（NGOs）也可出一份力，不僅可以毫不含糊地表示反對，還可以搜集並公佈媒體自由的有關資料，民間社會理應為大聲捍衛媒體做出貢獻，民眾必須與媒體、捍衛者站在一起。

自由媒體的敵人也是民主的公敵（An enemy of the free press is an enemy of democracy. ），人們不能藉口說沒收過警示而輕忽。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Presidents versus the Press》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