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康庫尼
● 英國前首相布萊爾顧問
下面的敘述聽起來應該很熟悉:
數十年來,創新技術重塑了社會,並擴散到各個國家和地區,從根本上改變了生活的每個方面。然而,政治家們對新的挑戰卻反應遲鈍,他們把權力集中,追求更傳統、更習慣的控制手法,不管是傳統的中央集權制,還是侵略性的民族主義,或者兩者兼有。
但是,科技持續的帶來變革,不可避免地重新整理政治、經濟和社會。
這個描述既適用於第一次工業革命,也適用於我們這個時代。無論如何,今天正在進行的科技革命浪潮,需要用一種新的建國理論(Theory of State)來描述。
在19世紀,社會、科學和經濟綜合因素是現代民族國家的崛起創造了條件。但光只是過了幾代人的時間,人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人口增長迅速,收入增加,預期壽命大幅提高。在英國,1832年的《改革法案》和傳播媒體的一些進步,帶了更多的人進到政治場域。
像《衛報》和《經濟學人》這樣的報紙對於形成公共議題的辯論的影響越來越大。但這一時期的改革主要是為了應對危機,而不是冷靜分析和深思熟慮的結果。
民主化作為來自改革的產物,便會威脅新的改革的發生。
最初,工業革命帶來了極端自由放任政策,因為這是擁有土地的貴族維護其特權的最佳方式。直到自由黨的崛起,在霍布豪斯(Leonard Hobhouse)這樣的思想家指導下,團體運動才開始為普通公民追求到更積極的自由。這些進步力量,包括工黨的部分創始人,開創了一個激進政策制定的時代,最終催生了一種新的社會契約。
跟當今社會一樣,這個前期的時期的特徵是新舊、傳統與現代、開放與封閉體系之間的政治分歧。和現今一樣,最有效的政治運動是那些了解正在發生的變化的性質的運動。
科技再一次顛覆了長期存在的機構,繞過了傳統的守門人。那些能夠掌握當前革命動態並提供一種新的國家理論的人,將在政治上成為下一股巨大力量。
當今革命的核心來自一個通常被稱為「全球化」的進程。
人力、資訊、資本和貨物從未能如此容易地在世界各地流通,在第一次工業革命中,新興的中產階級被視為「進口鳳梨市場需要征服的社會領域」,如今,無數的商品只需輕輕一點就能買到。
與此同時,已開放數位邊界的社會現在可以引入大量豐富的資訊,網路是促進新思想不斷產生、和豐富知識的想象空間。那些充分利用它的人將在未來的經濟中茁壯成長。
但是,和往常一樣,也存在代價。
網路也為極端分子和煽動者提供了一個散播不和和兩極分化的平台。在封閉的社會中,數位革命已經成為一股集中力量,為專制政權提供了更強大的社會控制手段。
面對快速的技術驅動的變化,政治上的左翼和右翼勢力都抓住了不同形式的不滿。
在右翼,主要的回應是民族主義,利用了許多人在極度不確定和失控時期從群體身份中獲得的安全感。左派最初是工業革命時期的勞工鬥士,現在則把焦點放在全球化所「拋棄」的工人身上。這種反應同樣陷入了典型的行為路徑,提出的解決方案是讓時間倒流,讓國家擁有更大的控制權,而不是追求現代化的改革。
在這個背景下,很少有政治家討論如何利用技術使社會變得更好,關於國家大小的爭論已過時,問題是現代國家是否夠靈活,在新經濟中促進創新、競爭和廣泛的繁榮。
為此目的,各國政府應圍繞已經在自行有機發展的新技術、文化和運作模式重新調整方向,他們應該在教育、衛生保健和氣候政策等領域探索創新的新途徑。不論如何,人工智能即將被廣泛採用,政策制定者將不得不解決有關數據治理、隱私和監管的棘手問題。除了稅收、支出和既有的監管之外,現有的公共服務體系還必須適應不斷變化的現實。
這個願景反映的不是科技烏托邦主義,而是有條件的樂觀主義。
應該相信人類智慧的力量能夠改善社會,我們應該鼓勵進步的領導人把科技議題放在政治規劃的核心,以表明他們支持現代化,而不是緊縮或回到歷史上已經耗盡的想法。
第一次工業革命告訴我們,科技的力量最終掌握在人的手中,它所釋放的能量不應被抑制,反而該被引導至建設性的方向,最先適應的國家將最能塑造未來。
(翻譯:陳怡安,責任編輯:簡嘉宏)
(原標題為《The State and Technological Revolution》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