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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斯

 

● 外交關係協會（CFR）主席

● 2001-2003任美國國務院政策規畫主任

● 曾任美國駐北愛爾蘭特使和阿富汗協調員

1990年8月5日，就在海珊（Saddam Hussein）統治的伊拉克（Iraq）入侵並征服了整個科威特（Kuwait）的幾天後，美國總統布希（George H.W. Bush）在白宮（White House）南草坪發表談話時說得再清楚不過：「這起對科威特的侵略不會成功。」在接下來的六個月裡，布希證明自己是個言行一致的人。美國向中東派遣了50萬士兵，並領導解放科威特的國際結盟。

三十年後，一位非常不同的美國總統採納了一個非常不同的政策。拋棄在敘利亞幫助打擊伊斯蘭國（IS）恐怖分子而英勇作戰的庫德族（Kurdish）夥伴之後，美國袖手旁觀伊朗（Iran）用無人機和飛彈攻擊沙烏地阿拉伯（Saudi Arabian）的石油設施，導致其產能暫時下降一半。

歡迎來到後美國中東（post-American Middle East）。憑良心說，這句話有些誇張，因為美國還沒有撤出該地區。事實上，美國最近增派了軍隊，以在必要時避免沙烏地阿拉伯未來受到伊朗攻擊，甚至可能直接回應這些襲擊。但有個不能忽略的事實，那就是近半個世紀以來，在這個它曾支配的地區，美國的存在和功用都已減少了。

這一趨勢可追溯到布希總統，他選擇對伊拉克（Iraq）發動一場不明智且規畫拙劣的戰爭。這個決定已被證明是美國外交政策的一個轉捩點。這場戰爭的高昂代價和糟糕結果使美國公眾反對在該地區軍事介入，這導致總統歐巴馬（Barack Obama）選擇不貫徹他向敘利亞（Syria）政府發出的警告。他曾警告使用化學武器會越過「紅線」，引發嚴重後果。歐巴馬也決定不跟進北約（NATO）領導的對利比亞（Libya）的干預行動。這場干預行動消滅了格達費（Muammar al-Qaddafi）的政權，但留下一個分裂且失敗的國家。

總統川普也反對在該地區軍事介入。此外，國內石油和天然氣產量的增加削弱了中東對美國的直接重要性。更甚者，重新展開的大國競爭增加了美國將資源和注意力轉移到歐洲與亞洲以對抗俄羅斯與中國的必要性。

川普政府除了表示不願在衝突地區使用軍事力量或駐紮士兵之外，還以多種方式與中東保持距離。很大程度上，外交活動是不存在的。川普選擇無視沙烏地阿拉伯和埃及（Egypt）侵犯人權的行為，而他的政府也沒有為解決以巴衝突（Israeli-Palestinian conflict）做出任何認真的努力。

該地區最大的不確定性來自伊朗。儘管伊朗遵守了2015年的核協議（2015 nuclear agreement），川普政府還是單方面退出該協定，並接著推出「最大壓力（maximum pressure）」政策，主要包含嚴厲的經濟制裁。這些制裁對伊朗經濟帶來明顯的影響——根據一些估計，過去一年伊朗國內生產總值（GDP）萎縮了近10%。

但是，如果制裁的影響是明確的，其目的則非如此。可以想見的是，伊朗將用自己的戰爭來回應美國的經濟戰爭。除了沙烏地阿拉伯的石油設施之外，伊朗也已攻擊通過該地區的油輪交通，並正逐步打破2015年核協議所設定的限制。隨著伊朗政權受到的經濟壓力加劇，美國及其盟國可以預期伊朗做出更多反擊。

這將川普政府帶到兩難的局面。美國雖未明說，但它對德黑蘭（Tehran）政權轉移的偏好眾所皆知。伊朗革命40年後，即便公眾抗議不斷，這個政權仍然充滿韌性。對伊朗行動做出軍事回應，可能導致川普在2020年美國總統大選前不希望發生的那種衝突。但是，允許伊朗擺脫2015年核協議的限制，增加了以色列攻擊伊朗的可能性，甚至將美國拖入戰爭。即使這種情況沒有發生，美國的無作為也可能導致伊朗的一個或多個鄰國獲取核子武器，以平衡伊朗的能力與美國進一步撤出該地區的可能性。這樣的發展在這個已經是世界上最不穩定的地區將是一場噩夢。

最好的辦法是，美國要闡明它希望伊朗在核武和飛彈計畫方面與在該地區的行為作出什麼改變，以及美國準備提供什麼作為回報。這樣的政策應該公開宣布，迫使該政權向氣餒的公民解釋，為什麼它拒絕人們所希望的制裁減免，以求繼續在該地區進行破壞穩定的活動及其核計畫和飛彈計畫。面對強大的經濟和政治壓力，該政權可能同意談判，就像它同意結束與當時的宿敵伊拉克長達十年的戰爭一樣。然而，到目前為止，美國還沒有這類作為。

簡而言之，川普政府認識到，從中東撤軍既不容易，也並非沒有任何風險和成本。美國在打擊恐怖主義、抵制核擴散、支援石油自由流動以及促進以色列和美國的其他夥伴在阿拉伯世界的安全方面仍然具有利害關係。必要的作為相當清楚：美國得更願意在必要時使用有限的軍事力量，並將制裁與外交手段相配合。不太清楚的則是這種政策組合是否能夠很快出現。

（翻譯：翁儷庭，責任編輯：林思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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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為《The Post-American Middle East》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