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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魯耶夫

● 歐洲復興開發銀行首席經濟學家

普京（Vladimir Putin）可能會繼續擔任俄羅斯的領導人，總統任期已很長，這不足為奇。在本周稍早發表的年度國情咨文中，普京為改革俄羅斯的政治體制制定了路線圖，暗示將進行重大的憲法改革。

總理梅德韋傑夫（Dmitry Medvedev）的整個內閣立即辭職。

普京的提議含糊不清，有時自相矛盾，但是，卻為他2024年以後的計劃提供了寶貴的見解，屆時將是他的第二個（總統）連任任期以及合法的（總統）最後一個任期。

首先，普京將把權力移交給國家杜馬（議會），並將尚未確定的大量權力移交給普京領導的國務院（憲法中未提及）和安全理事會（提及但憲法未詳述）。

擬議的其他變化包括制止憲法制衡，實際上消除了司法獨立，喪失了市政府的自治權，以及俄羅斯立法優先於國際義務。

《俄羅斯憲法》非常明確，只有制憲議會才能改變俄羅斯政治制度的這些基本原則，普京說他不會召集，從這個意義上講，他的講話可視為政變，或者更確切地講，是政治學家所謂的「自政變（autogolpe）」，普京提出了公開透明的計劃，政變曾經是拉丁美洲軍頭們（caudillos）最喜歡的手段。

實際上，這次政變不是什麼大事：政治機構的大修意味著俄羅斯的政治體制沒有任何變化。根據定義，政治體制是一套決定正式領導人和政策選擇的正式及非正式規則。

在政變之前，普京負責這兩套規則，政變後，情況依然如此，他計劃保持這種狀態。正如杜馬國家主席沃洛丁（Vyacheslav Volodin）在2014年（當時是普京的副總參謀長）所說的那樣「有普京才有俄羅斯，沒有普京就沒有俄羅斯（There is Putin; there is Russia. No Putin – no Russia.）」。

當然，俄羅斯在普京之前就已存在，伏洛丁指的是，普京以自己的形象創建的俄羅斯政治體制，該政權最終可能會被重塑，但可能要等到普京失去權力之後才能進行。

長期以來，普京是否被迫下台，權力始終不是個嚴重的問題，部分人可能會想到（或希望）普京選擇在2024年退休，若真如此，普京將透過引入制衡措施來準備，以保護卸任後的安全和福祉。

透過宣布取消制衡的計劃，普京非常明確地表示，他打算繼續掌權，儘管仍不確定他將如何構建這套系統。普京任期自2018年開始以來，毫無疑問，俄羅斯菁英一直在討論普京的選擇。

例如，普京可與白俄羅斯（Belarus）建立新的聯盟，重新擔任領導人。

普京選擇效法哈薩克斯坦總統納扎爾巴耶夫（Nursultan Nazarbayev）的榜樣，他辭去了總統職務，但保留了他擔任此職務所擁有的大部分權力。納扎爾巴耶夫辭職前不久，加強了哈薩克斯坦的安全理事會，並於隨後擔任主席

納扎爾巴耶夫還被正式任命為「國家領導人」，否決了所有重要任命。

普京似乎也為選擇忠誠的繼任者奠定了基礎。

在他的建議中，有一項對總統候選人的更嚴格居住要求：目前，他們必須在俄羅斯生活10年；普京想延長為25年，此外，他計畫排除任何曾持有外國公民身份或居留證的人。

普京試圖以此規則設下限制，主要目標就是反對派領導人霍多爾科夫斯基（Mikhail Khodorkovsky），儘管他已於2013年離開俄羅斯，但顯然對普京的首選繼任者構成了極大威脅。

普京消除國際法、協定和俄羅斯國際機構決定的首要地位提議，似乎也有類似的目的，歐洲人權法院經常推翻普京控制之下司法機構對反對派人物納瓦尼（Alexei Navalny）的刑事定罪。

為了避免抵制這種權力鬥爭，普京還宣布將年度社福支出增加至約GDP的0.5％，然後，他以一位低調的高級技術官僚米舒斯汀（Mikhail Mishustin）取代了廣受歡迎的梅德韋傑夫，前者曾負責稅收管理。

普京其他「無政治實權（non-political）」的總理，例如弗拉德科夫（Mikhail Fradkov，2004年至2007年）和祖布科夫（Viktor Zubkov，2007年至2008年）一樣，米舒斯汀缺乏吸引群眾的魅力。

儘管米舒斯汀在精簡和數字化稅收系統方面受到尊重，但他的領導地位受到了稅收大幅增加這一事實的影響，從而削弱了他的聲望。

普京似乎已經想到了一切。

但是，他認為有必要竭盡全力保護自己和潛在繼任者的一事實顯示，他的職位有多麼脆弱，普京全球聞名的高支持率在2019年12月為64％，下任忠誠的繼任者不太可能達到這個水準。

因此，普京最近發表講話的訊息並非俄羅斯政權將要轉型，金融市場似乎已意識到這一點，相反的，國情咨文所要傳達的是，普京知道自己的政權處於歷史的錯誤道路，而他仍然堅持將其留在歷史上。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Putin’s Meaningless Coup》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